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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雨開始下了起來,路上時不時地冒出來一兩個追兵,似乎不再有殺他的意思,只是半打半引的將他領到一個地方。

罷了,隨他們的意又何妨。

當他攀上最後一塊溼漉漉的岩石時,看到那個人在不遠處等著他。

這就是攀頂的嘉獎嗎?

山頂的風鼓鼓地吹奏,彷彿戰場的號角。山峰頂端有一小塊平底,一邊是百尺懸崖和連綿的山脈,一邊是低窪,可以依稀透過薄霧看到胡風暫住過的村莊和秋日裡殘敗的樹的剪影。想不到竟在此處與他同看山河的壯麗。

胡風將劍插在地上,盡力將背挺直。

他對這個人的感覺已經變得複雜,只是胸口裡還是有什麼不爭氣地咚咚加快了跳動的節奏。

那麼一絲絲的感情想要流瀉出來,被他壓制住。再出來……再壓住……

雨傾盆而下。

他還不知道他對他卑微的感覺,想要在這最後的時候說出口,卻還是辦不到。甚至也已經沒有辦法再說出那句話。

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不是扭曲的可怕,因為此刻,他對這個人的感情濃烈得可怕。但,已經不必再緊張了,已經不必再掩飾了,再也不必思考在他面前要做出什麼樣的表情才算合適,再也不必因為想不出來合適的表情而不得不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穆清河看著胡風皺了皺眉。他動了動嘴唇想要說些什麼,可胡風卻先他一步走了過來。

胡風將唇貼到穆清河耳邊,幾乎半個身子癱倒在他的身上。血腥味刺入鼻中,穆清河的心中微微刺痛,漸漸這種痛擴散蔓延開來,讓他想伸手扶住他。

胡風張動著乾裂的嘴唇,緩慢地變換著口型,一字一頓,可他自始至終未發出一個音節,只有粗重的喘氣聲和雨聲交融。驀地,他一把將穆清河推開,發出幾聲淒厲的冷笑。

穆清河握拳的手不住顫抖,他看到胡風踉蹌著向後退了兩步。雨珠翻滾著打在他的臉上,從他下巴上滑落。曾經被穆清河讚許的黑髮凌亂地粘在他的頸上、肩上。被主人百般愛護的戰衣此刻在泥水的澆灌下早已失去往日的光彩,暗紅色的血跡隱隱從中滲出。

穆清河永遠忘不了那時胡風的眼神,曾經在他眼底閃爍的情感,此時毫不隱晦地奔湧出來,卻又摻雜了無盡的失落及恨意,甚至還有一股衝動埋藏在其中……彷彿受驚的小動物,在最終的一刻終於絕望地露出獠牙,準備撲上來咬斷獵手的喉嚨。

可他最終沒有……

他幾乎站不穩,跌撞著一步步向懸崖移去,金屬做成的假肢拖在地上留下一條深痕。

穆清河的胸口一陣陣抽搐,看到那個人一步步走向自己所設計的死亡,他竟覺得自己簡直要瘋了,滿腦子只剩不能讓他死的念頭。

他猛撲向懸崖。那人看著他露出了一個寧靜之極的笑容。

那是穆清河第一次看到胡風臉上露出笑容,很淡很淡,卻使他硬朗的臉廓都柔和起來,脆弱得讓穆清風不忍直視。

“穆清河,”他跳崖前用很輕的聲音叫道。即使雨聲很大,穆清河還是聽清了,“恨、你。”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章(尾聲)

大雨傾盆,肆卷大地,秋日最後的吟唱終於被這一場雨水洗去。

唐筠看著在地上呆坐了一個多時辰的穆清河不禁嘆息,雖然從某種方面來說他是自作自受,唐筠還是忍不住撐了一把傘來到友人身旁。

“你這又是何必。〃

穆清河目光空空地看著崖下的雲霧,衣上發上皆是泥水,平時瀟灑風流蕩然無存,他沒有理會唐筠的話。

“他說他恨我,”穆清河喃喃到,接著他突然笑了起來,唐筠的手被他拽得生疼,穆清河坐在地上看著他,目光裡染了一絲瘋狂。

“他說他恨我,"他又重複了一遍,彷彿對這句話饒有興致,“哈,難道我就不。。。。。。〃穆清河沒能將這句話說完,雨水,也許還夾雜著什麼別的液體,將他的眼前糊成一片。

何曾幾時,那個人會在偷偷用那雙淺色眸子看他,還自以為未被發現。

那個人會在他叫他風兒時故作鎮定,臉上卻一直紅到了耳根。

那個人會在別人弄髒他的鎧甲時變成一隻炸了毛的狐狸。

那個人做事一眼一板,會在被要求叫清河時彆扭地移開目光。

如今,那個人竟說恨他,而他。。。。。。又怎麼可能恨得了他。。。。。。

“ 唐筠,"半晌,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