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分辨出來,他們便商議著輪流進宮當皇帝。”
兔子的油脂一滴一滴落在火中,越燒越旺的火堆不斷的發出“噼叭”的聲響。褚雲重抬眸望著宗、謝二人一眼,略頓了頓才續聲道:
“聽到這主意,弟弟自然分外高興。於是,那弟弟便開始學習處理政務,生活雖變得繁忙勞碌,卻更是有滋有味。他本就聰明,學什麼都又快又好,小皇帝便更放心大膽的讓弟弟協理政務,便是龍德殿,亦是輪流入宿。”
宗赫正聽得發怔,卻聽旁邊“啪”的一聲,謝仲麟手中的兔腿摔落在地上。
“褚雲重!”他騰然站起身來,臉色發黑的伸手指向皇帝,用令人發寒的聲音問道:“你……你真的曾讓你弟弟進宮做你的替身?”
26。 愛如烈火
聽到謝仲麟這話,後知後覺的宗赫不由得悚然而驚,忙扭頭看褚雲重時,卻見他擰著眉沉默著,雖未點頭卻也沒搖頭,顯見得是預設了此事。這一驚非同小可,宗赫將皇帝所說的故事前後一串連回想一遍,這便什麼都明白了。故事中的侍君便是凌錚凌太閣,先帝便是太宗,而小皇帝便是褚雲重!
一想到曾日夜與自己歡好的皇帝有可能是旁人假扮的,少年心中一陣惡寒,差點將剛才所吃的兔肉都嘔了出來。
“褚雲重!你真的讓別人在皇宮裡假扮你?!”忿然丟下手中兔腿,宗赫的聲音似水面的漣漪微微顫抖。
事情說開以後就知道這二位必定會有這重誤會,褚雲重不由得苦笑道:“世顯,仲麟,你們千萬別胡思亂想。凌越身份特殊,不能正式婚配,又恰好喜歡上了傅川,所以我便把傅川給了他。從頭到尾,他只寵幸過傅川一人,我雖胡鬧,也絕無可能不顧這等人倫大節。”
這樣的事當故事聽聽便也罷了,真真切切的發生在自己身上,實在是太過駭人聽聞。雖然褚雲重保證沒有兄弟胡來之事,但宗赫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再信任他多少?扭頭看謝仲麟,他也氣得不輕。原來皇帝不止瞞著自己一個,這樣想的時候,居然還會略感安慰,少年真想甩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褚雲重,我一直以為你我之間再便有什麼矛盾有什麼不和,昔日情份總在,無論何事你我之間總是坦承相待,更不至於會欺我騙我瞞我。原來,我錯了。”說罷,謝仲麟穿上烤乾的衣裳,提起烏金鞭,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山洞。
與此同時,宗赫亦道:“褚雲重!你手受傷那夜你說什麼來著?你說你從今往後再不會瞞我任何事!那今天這樁事算怎麼回事?你要不是被追殺,回宮後是不是還要繼續玩皇帝輪流做的把戲?”
見謝仲麟就這麼走了,少年也不攔,想走,腿卻邁不開,只得氣呼呼的坐了下來,恨恨的道:“我怎麼會喜歡你這麼個混蛋!你要早說了這事,瀑布那兒我一準把你丟山澗下去,絕不會可憐你!”
謝仲麟的離去,以及少年這最後一句話深深刺痛褚雲重的自尊與驕傲,這一天所有壓抑的痛苦的絕望的情緒在這瞬間毫無徵兆的爆發開來:
“是,我褚雲重一千個一萬個對不住你們!我如今也不再是皇帝,不過是廢物混帳王八羔子,我就在這兒等死,不用你們來可憐我!走!都給我滾!”
宗赫緩緩的站起身,垂在身側的雙手攥得緊緊的,渾身上下都在打顫,死死的盯了皇帝半晌,他卻緊抿著唇雙目緊閉。
“好!褚雲重,你說得好!我要再回來我就是犯賤!”少年臨走丟下的這句話,像是一支利箭在褚雲重心頭橫穿而過。
走的好!這才叫孤家寡人呢。我這麼惹人討厭,怎地還不趕緊死!背傷的痛楚與無助和這山洞中令人窒息的空寂與孤獨結伴著尖嘯而來,滾燙的體溫灸烤著他混沌的神智,而內心深處卻冰寒徹骨。暈暈沉沉中,彷彿有一絲水漬沿著眼角滑落唇邊,只一滴,便覺得嘴巴里異常苦澀。
才穿過那道薜蘿幕簾,一道勁風便從頭頂劈來,宗赫下意識的拉住那鞭子末稍,抬頭一看,卻是謝仲麟正冷著臉倚坐在這株參天古木的樹杈上。順著收鞭之勢,少年縱身一躍,輕輕巧巧的扶住枝幹也在他旁邊坐下,咦了一聲道:
“宣奉,怎麼你沒走?”
“裡頭悶得慌,出來透透氣。順便靜靜心想一樁往事。” 說罷,謝仲麟乜斜著眼問道:“你不在裡面侍候,跑出來幹嘛?”
宗赫呸了一口,惱道:“褚雲重當你棄他而去,在裡頭氣爆了,又拿我出氣,讓我滾蛋呢……”
“那你怎麼還不滾。”謝仲麟的話冰冰涼涼的,總能讓人氣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