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劍被擲了出來,如驚鴻掠影,擦著褚雲重的臉頰跌落在他的身後。削薄的劍身,劃過一道細細的血痕,褚雲重臉色一沉,雙手將床帷一拉,迎上那對清冽如寒星的眼眸。
“陛下嫌我脾氣大?對不住,您好的不正是這一口麼?”冰冷而又放肆的笑容浮現在少年的嘴角,“我既然是謝宣奉的影子,自然什麼與他都是像的,如若陛下不喜歡,何不早說?就只怕赫根劣天性,卻是難改。”
宗赫這付強撐著傲氣,卻又有絲虛弱而無助的模樣,讓褚雲重心頭又酸又疼,他腿上包紮著的紗布,隱隱透出的血色,更是讓人忍不住就想要把他緊緊的抱在懷裡,加倍的疼愛,加倍的寵惜,再不叫他有半分難過,一寸傷心。
緩緩在床榻上坐下,褚雲重想要去握住他的手,少年卻用力一掙,別過身去。
“我知你心裡惱我,從今往後,任憑什麼事我都再不會瞞著你。”皇帝取過搭在床頭的春袍,披在少年單薄的身上,又溫言解釋道:
“你疑心我喜歡你,是因為仲麟的緣故,那可大錯特錯。密道里那番話,不過是我與仲麟鬥氣之言,豈可當真?你這張臉,又哪裡像他了?若說脾氣性情像他,我才喜歡你,也沒這樣道理。要這麼說,我後閣大選的時候,合該選出十七八個和仲麟一樣稟性脾氣的人入閣,又豈會單單隻挑了你一個?”
見少年沉默不語,褚雲重輕嘆一聲,又道:“誠然,仲麟是跟隨我身邊的第一位侍郎,我與他的情義,自然難割捨些。若說我對他半分舊情也不念,那我褚雲重豈不成了那薄情涼性之人?!但過去的事終究是過去了,我和仲麟未來亦再不會有什麼瓜葛,你用心想想,這麼多時日以來,我待你如何?待別人如何?你如今這樣疑我,可知我有多傷心?多難過!”
任憑褚雲重說得如何入情入理,宗赫總是默然。腦海之中,猜疑一旦滋生,便似藤蔓瘋狂的攀長,便是皇帝舌燦蓮花說的天花亂墜,少年總也一個字都不會再信他。
想起密道中他所說的那些傷得人遍體鱗傷的話,少年只覺那幾千幾百支箭仍插在心口,汩汩流淌的鮮血,一刻未停。只怕等那血流乾了,流淨了,把那千瘡百孔的心隨著這一段情摘去了,才能止住那無聲無息卻又刻骨銘心的痛。
思及傷痛之處,宗赫便負氣的道:“陛下要說的話,想必都說完了?如果說完了,還請早些回龍德殿‘養病’。若為赫耽誤了陛下的大事,這罪名可擔待不起。”
無法再信任的感覺像被毒蛇啃噬著自己的五臟六腑,少年雖硬起心腸說著這話,心裡卻實在絞痛。尤其看著褚雲重滿是期待的眼眸一分一分暗沉下去,更覺疼痛難擋。
“今夜,無論你說什麼,我都容你。哪怕你剛才用劍指著我,我亦不會生氣。”清冷的月色下,褚雲重的眼睛深邃如淵,聲音雖仍和緩,但已不復之前的溫柔。凝神望了少年片刻,又不動聲色的道:
“今夜之後,我還回龍德殿‘養病’,你也安心在雲圖閣讀書,該忘記的事就不要放在心裡。待我的‘病’大好了,便請亞父撤了拘禁旨意。那時,我依舊會經常來你這雲圖閣,還是跟以前一樣寵你,你不要自疑,更不要自棄。”
這般理所當然似的口吻,以及不容拒絕的炯然眼神讓宗赫更覺渾身冰涼,無從表達的悲傷與絕望充盈著胸口,呼吸的時候,新傷舊傷一起隱隱作疼。
“陛下不必再來。這雲圖閣或許還會和以前一樣,只是物是人非,我……再也不會是你的世顯。”無垠的暗夜中,少年美麗而又絕然的臉龐上,那雙原本清冽幽凝的眼眸,漸漸浮起一層氤氳的霧氣。
“宗赫,你可知剛才這話,代表何意!”褚雲重強忍著心中怒意,今晚自己頂著莫大的風險來探視他,擱下尊嚴放低了姿態,百般解釋,溫柔勸慰,便換來這些無情的臉色?決絕的話語?
宗赫見皇帝臉色漸青隱有怒意,心更是冰封一般的冷硬起來,“是我自己沒本事,伺候不來陛下。還請陛下另尋會服侍的,赫毫無怨言。”
褚雲重心中怒火再難抑制,他本性亦十分剛強,只為了宗赫也是個傲性之人,平素對他寵愛,總是拋卻身份地位,只極盡溫柔全力呵護。誰知竟寵得他傲慢至此,全沒了上下尊卑。如此絕情的話,於他而言,諸般用心被視若無物的心碎神傷更甚於被激起的憤怒。
緩緩站起身來,揹著光處,皇帝臉上神情模糊不清,咬金斷玉的聲音亦不見喜怒,只一字一字穩穩的道:“宗赫,你別忘了自己在後閣的身份。我既可以全心全意的寵愛你,亦可以只施帝王之寵幸。你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