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酪。
每一個人都知道這碗乳酪乃是皇太閣親賜給季蓮生的,因此,雖然凌太閣的語氣尚且平靜,但沒有一個人不被這句話背後所蘊藏的含義震驚的寒毛卓豎。
迴廊上,歌舞早已散去,飛廊上,侍郎們鴉雀無聲。夜色漸漸深沉,清冷的月光籠罩著整座雁回樓,使得本就緊張不安的氣氛更顯凝重。
過了片刻,被催吐藥折騰得大吐了一場的季蓮生終於緩了過來,雖然精神仍是委靡,呼吸依舊急促,但口中已是慢慢的能說出聲音。
褚雲重聽他口中模模糊糊的都喊的是自己的名字,那細弱不成調的聲音讓他心中更是生出幾分同情憐惜,便挪過座兒,將他抱在懷中,沉聲問那陳太醫道:
“蓮生究竟得了什麼急症?怎地如此來勢洶洶?”
陳太醫忙上前一步跪了,抬眼瞧了下凌錚的神色,囁囁嚅嚅的道:“回稟陛下、皇太閣,季承乾這症狀並非得了急症,看起來像是中了毒。”
雖早有懷疑,但從太醫口中聽到季蓮生果然是中了毒,仍是讓所有人都心頭一震。
“起來回話。”凌錚面色更是沉重陰鬱,目光炯炯地直盯著陳太醫,緩緩地問道:“是何毒?”
陳太醫又與在場的同僚商議確認了一番,方鄭重回道:“那碗乳酪中有一種見血封喉樹的樹液,此物奇毒無比,若是沾染在傷口處,見血七步亡命。這種毒毒中原極其罕見,多是瓊州蠻夷之地的部族煉其毒汁抹了弓箭用來射獵,亦唯有當地一種紅背竹竿草才可以解此毒。”
聽到瓊州二字,正坐一旁靜看事態發展的宗赫只覺全身的血液皆衝上頭頂,右手在案几上緊緊握著一隻金龍耳圓杯,因太過用力,手背上已是青筋盡冒。坐在他身邊的晏南山與傅川更是急急向他看來,三人目光一交匯,皆是難以掩飾的深深疑慮。
除了晏傅二人,四面八方各式各樣的眼神都如箭雨般射了過來。這感覺讓少年如芒在背,心中隱隱覺得事有不妙。
“瓊州……”果然凌錚聽到這二個字,亦有意無意的向宗赫瞟了一眼,只沒多說什麼,便又回過頭去,問那太醫道:“除了那碗八寶金乳酪,可還有其他菜餚中含有此毒?承乾可還有性命之憂嗎?”
“皇太閣聖明!其他酒食皆無事,唯有那碗乳酪中含有那見血封喉樹的毒液!”遇上這樣的事,實在是讓人精神緊張,不過一時半刻,陳太醫已是熱汗涔涔。摸出懷中手帕抹了把額頭冒出的汗,方繼續道:
“按理見血封喉的毒液毒性極烈,這麼半碗乳酪喝下去,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季承乾就會因心臟麻痺窒息而死。但如今承乾只是抽搐昏厥,又服了催吐藥吐出了餘毒,可算是大難不死。只要再服幾劑清胃解毒的方子,調養幾日,應該是無虞的了。”
聽到這兒,一直未曾插嘴的一個小醫童道:“陳太醫有所不知,周太醫最近開給季承乾服的藥中,正有一味紅背竹竿草,想是藥性沉積在體內,中和了毒性,這才救回承乾性命。”
“如此說來,可真是萬幸。”謝仲麟冷著一抹笑意,瞄了躺在皇帝懷裡猶在聲聲急喘的季蓮生一眼,復又向那醫童道:“去,把承乾往日醫脈藥方取來備看。”
那醫童很是機靈,忙應聲去了。
季蓮生雖偎在皇帝懷中氣喘不定,卻還斷斷續續的道:“陛下……必是有人……有人要害皇太閣……”
褚雲重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溫言道:“你中了毒,先回宮歇息,回頭朕再去金昭體元殿看你。”
說罷,皇帝便吩咐季蓮生身邊的幾位侍從先將他送回宮。眼瞅著承乾身邊的執事大侍從鄧升未見人影,便又隨口問了一聲道:“鄧升呢?怎麼不在承乾身邊伺候?”
侍立在一旁的衛臨便回道:“因筵席臨時改到這雁回樓,這兒又離著金昭體元殿最近,是以膳食都是鄧升在督看著。”
正說著,鄧升已是氣喘吁吁的從樓下一路飛奔上來,張惶的看著季蓮生被抬走,渾身顫抖地跪到皇帝面前磕頭道:“小的該死!竟在皇太閣的御膳上頭出了這事……小的死罪……死罪……”
衛臨覷著褚雲重濃眉緊蹙,便厲聲斥道:“你也算是宮裡經年辦老了差使的,豈能出這種岔子!進上來的膳食難道沒有按規矩一一試過?!”
鄧升苦著臉道:“豈敢不試,所有膳食皆由後閣御膳房試湯的伙頭,以及小的分別嘗過,又由皇太閣的大侍衛親自驗看了,這才送上樓來。實在不知怎會有毒!還求陛下、皇太閣明鑑……”
衛臨斷喝一聲道:“鄧升,你再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