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田涉韓有換了副表情,“楚留鴻將軍文韜武略,卻不勝酒力,照國慶功宴上,還未到一半,便醉得一塌糊塗,趴在桌上,唸叨個不停……君上你道他說的是什麼?”
我看田涉韓那堆了一臉的詭異笑容,“想必是先皇名字?”
田涉韓一臉“我就知你會如此”的表情,“非也,楚將軍一直嘟囔著‘不準走’,一邊還伸著手胡亂抓人,抓著誰就拽到跟前醉眼迷離地瞧一瞧,又推開,直到君上過來了,叫他給抓了個正著,便再也沒放開,直不停叫著‘君淺……君淺……’,君淺是君上的字,楚將軍就死粘著君上,怎麼拽都拽不開。”
“哈……”我傻眼了,楚留鴻將軍字我心裡邊築起的高大形象“轟”地一聲碎成了渣。
我正聽得興致盎然,期待著後邊,田涉韓卻意味深長這般作結,“之後君上與楚將軍都半途離席,不知所蹤。”一句話給撓得人心癢癢。
“自那之後,楚將軍斷袖的事兒便給傳開了。”田涉韓起身,撣了撣一副,一副要走了的模樣。
我叫住他,“田老著實稱得上是‘百曉生’。”
田涉韓手上動作一頓,“不過是因為君上想知道罷了。”這話說得,比先前那些加起來還要意味深長許多。
田涉韓回了他的茅屋中,我瞧著他進去了許久,方撥開了攔了小徑的橫生出來的枝子,趁著天色尚早,儘快回去。
卻見著前邊斜斜長著的幾棵樹後邊有張人臉,似已在那兒恭候多時。
我心猛地一跳,細細一看,果真是阿邙,如同影子一般的人。
想起前些日子裡與田涉韓約定的一月之後他助我離開,不禁一陣心虛,再瞧他目光炯炯,突然將所有可能的說辭都忘了個一乾二淨,完全不知該怎樣與他打招呼。
阿邙不語,見我來了,也不過將搭在手上的披風遞了過來,便回過身,在前邊走著。
我自己把披風披上,暖烘烘的,似乎被人很認真地在爐子上邊烤過,捂得我連有些紅,看著他那副模樣,幾番欲言又止,終還是忍不住問,“你怎的在這兒?”
“你總往園子裡跑,只是這些天天氣愈發冷了,天暗得也快,便來接你。”
我一愣。
阿邙神色淡淡,卻直用餘光斜瞟著我,我避開,興許是披風的原因,臉有些發燙。
(十一)
【貳拾玖】
到了房中,阿邙泡了壺熱茶放在桌上,整個人便不知去向。眼瞅著月亮愈來愈高,直一點點地漏謹防中,又一點點地漏了出去,繁星滿天。
卻一點睡意也無。
我披了件衣服走出屋子來,不知阿邙是做什麼去了,這麼晚……我四處胡亂瞟著,遠遠地,看見有個人倚著樹站著。
莫不是阿邙?可他為什麼只站在那兒……只怕不是他……
那人的影子晃了晃,接著便是一陣腳步聲,愈發得近。我後退了幾步,隨時準備衝進房裡。說起來魏康這將軍府也饒是奇怪,既是將軍府,那便應當是戒備森嚴的才對,怎的會有這許多奇奇怪怪的人在這裡邊晃悠個不停?
來人笑靨嫣然,錦袍光澤隱隱如同皎月,人亦如月般清明,最漂亮的倒是那一雙手,骨節分明,雪雕玉琢一般的,不知怎的,卻總能從他身上窺探出幾分肅殺血氣,雖與阿邙身形相似,氣質卻是大大的不同。
“君上莫怕,在下不要君上的性命。”
那男人笑得妖孽,手上一把短匕卻晃得銀光霍霍。
我無奈地眨眨眼,今年一定是命犯太歲了,魏康也好,這時候的男人也好,怎麼想要我命的都是美男子呢……
那人衝我招手,我嘴角一抽——他這是要我過去呢,誰要去他那兒找死啊!
他蹙了蹙眉,滿是苦惱地瞧著我,旋即又是一拍腦袋,把手一揮,那短匕脫手而出,飛旋著過來,我道他是要我性命,可那短匕短短一瞬已至身前,避無可避。
我閉了眼,這一輩子抱負絲毫不曾實現,窩窩囊囊的竟就如此這般過去了,實在叫人好一陣惋惜。
不想,那短匕竟擦著我面頰過去了,紮在我身後房門上,沒入房門一寸之深。
我怒視著那男人,他卻一臉無辜道,“君上你看,在下的確不曾要君上性命,這下君上該過來了吧。”
我嘴角又是一抽,這孩子爹孃怎麼教的,表示誠意是這樣的麼!
只是這人隨手一拋竟這般精準,想必功力深厚,倒的確是個不好惹的角色,這時候也由不得我有更多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