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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的脈脈笑意,少年愣愣相望半晌,突然眼睫一垂,竟頗有些靦腆扭捏地說,“大哥,羽徵今夜想……與你共枕……”

饒是有心打趣自家弟弟,溫商堯憋下一口笑,斂顏道,“你且說說,我不與那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同榻,倒與你這油嘴滑舌的小潑皮共枕,是何道理?”

“你、你!”溫羽徵一時氣結難言,幾欲從塌上蹦起,“你如何還惦記這事!”

他放聲大笑,旋即揚手在弟弟腦後輕拍一下,“挪個地方。”

待床上的少年往床榻的另一側挪了挪,溫商堯便躺了下來,與弟弟相擁而眠。而溫羽徵靠於兄長肩膀,以一腔熱血為枕囊,以十年之期為牖戶,以萬丈雄心為居闈,安然闔眸迎它一宿金戈鐵馬的夢來。

是夜何其靜謐而短暫,彈指間曙色''欲破難破。

許是父母早亡而憐其不幸;許是盡瘁國事而無暇顧及;又許是他骨子裡就望其自由不拘,不願束其天性……溫商堯也知道,這些年自己全然疏於對弟弟的管束。

他憑窗而立,眺視街上兩個少年——他們看來相差也有七、八歲的年紀,大約惹了什麼禍,大一些的將小一些的護在懷裡,小一些的還不住朝身後追打來的婦人吐舌弄眼做著怪臉。溫商堯的視線始終未離這兩個少年,唇邊不自覺地泛出微笑。也不知為何,自昨日起就莫名開始心神不寧,這感覺如此強烈、透徹而真切,似乎有生以來也只有自家弟弟頭一回出征塞外墮馬受傷時有過。

“欸,溫商堯!”

“‘默對鏡奩閒自較,鬃絲又是一年嬴。’”杞昭的輕聲一喚將他的思緒帶了回來,卻未收回他遠眺的視線,溫商堯淺淺一笑,“人若上了年歲,難免容易觸景生情。”

“朕不准你再提什麼‘上了年歲’,朕也不准你再這般愁眉不展!”少年天子近得男子身前,仰臉望著他,心忖以前只道他的眼眸深邃好看,不料唇也漂亮得緊。此念一出,杞昭的面上已起了層熱辣辣的赤緋。打從溫商堯自他口中銜出那枚鳥卵之時起,他發現遑論如何自控,自己的目光最後總不免要落在那含稜帶鋒的兩片薄唇之上,渾似害得怪症一般。鬼使神差一瞬間,他抬起手撫上了他的眉心,緩緩弋於他的眉弓眼眶。秦開當日的一聲玩笑之言此刻也揮之難去——情到濃時深處,想要與心愛之人這般肌膚相親的念頭自如渴驥奔泉,難以摒絕……

“齊魯之地乃淮王簡奕的封地,”溫商堯俯下眼眸回視著杞昭的眼睛,整張臉毫無表情,遠比平日裡更為冷淡,“既然陛下遠道而來,何不趁此良機去探視一番民情?”

“朕……我也正有此意……”少年天子還未回過神來,卻發現對方已猝然掉頭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文中的“韓夫何婦”,用了“韓憑夫婦”的典故——宋康王霸佔韓憑妻子何氏,而何氏不慕富貴,不畏強權。二人死後墳冢之間生出兩棵大樹,“屈體相就,根交於下,枝錯於上。”以示二人的愛情堅貞不屈,至死不渝。俺在考慮要不要順便把前文的典故文識啥的一塊兒補了……另,稍作調整後,小皇帝是不是沒先前表現得那麼“情竇初開”了?XDDD

☆、40、鬃絲又是一年嬴(下)

巳時之初,秋日陽光細細篩過簷前的蔦蘿,灑得一地斑斑駁駁。二人同行一路,也沉默了一路。少年天子不時偷覷一眼身側的男人,暗自忖道:若非抬眼望去盡是饑饉百姓面色焦苦,能與他這般並肩徒步於這紅衢之間,倒也愜意得很。此念一出,又似於他的白皙面孔上潑上一層緋色:大災當前,百姓顆粒無收,自己身為一國之君卻未能庇佑子民們免遭災殃,只一味貪圖安閒自在,實該汗顏。杞昭心頭負疚得緊,幾次欲找話搭來排遣,可對方卻始終目視前方,寡默回應。

雖說溫商堯原也不是多話之人,可對自己這般冷淡卻是頭一回。正當杞昭心裡奇怪,倒聽對方率先開了口:“陛下,請看。”

正至齊魯鎮守施淳的府門之外。人頭攢動,沸沸嚷嚷,原有數十饑民手捧瓷碗前來討要米糧。

見得來勢洶洶一群人,駐守門側的兵士倒也好說話,不推不擋也不惡言威嚇,只作出一副無可奈何之色搖頭嘆氣:“諸位叔伯姨娘也別為難我家大人,這齊魯境內手可遮天、一言九鼎的,可是淮王——”另一兵士當即頜首介面:“在這兒乾巴巴地杵它一宿也無用!朝廷賑發下來的銀兩米糧又不在鎮守府裡,你們要真覺碗裡的粥糧不頂飽,還不若直接去淮王府門外討要!”

一路見得官府搭置的棚屋破損簡陋,安置於內的流民個個叫苦不迭,少年天子已然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