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這一級更是閱毒無數,普通毒物幾與尋常藥物無異,因此,要奪其性命必下狠手。兩人深明此道,上來的第一杯酒竟下了相同的毒,三生草。
三生草由三種毒物混煉而成,毒效亦分三層,一層達膚,一層達血,一層達心。這毒本是抹與暗器利劍用,此時下於酒液之中,則是直接由血及心,狠毒非常。
慕容笛哼了一聲,端起第二杯酒,再次仰頭喝乾。
黎岱淵也抓起第二杯飲盡。
酒液下肚過後,兩人神色都是一陣大變。
慕容笛仍舊緊閉雙眼,緊緊咬著下唇,右手的指節抵著桌面,有些微微發顫,顯然是在隱忍劇痛。
黎岱淵眉間也皺了起來,唇色發紫,運氣半天仍是無法克住體內橫衝直撞的逆息,猛得雙手反掌一壓,聚氣丹田,卻已是臉色煞白,遍身冷汗。
幾乎同一瞬,慕容笛抵在桌面上的右手顫得愈發厲害,猛得吐出一大口鮮血。
血色漆黑,淌在淺灰色的石桌上顯得愈發可怖。
抹去嘴角的血跡,仰頭吞下一顆藥丸,慕容笛撥出一口氣,抬起漂亮的眸子看向黎岱淵,聲音之中已經有些虛軟:“九傷?”
毒物大多可分為對付習武之人、對付不懂武功的尋常人和二者皆可三種,最後這種毒性並無針對,因此效用並不甚佳,尤其用在黎岱淵與慕容笛這二人身上。
陽靈教中毒物成百上千,身為使毒行家隨身亦是不下數十種,如何自這些毒物之中最快地尋出能夠立即了斷對方性命的毒藥,可謂玄機頗多。
兩人第一杯酒用了相同的毒物,這第二杯酒中,所用之毒雖不相同,想法卻是近似的。
黎岱淵在酒中下的九傷,就是專對不曉武功之人所用。人人體內皆有勁氣遊走經脈之中,區別只是習武之人可以連動體內勁氣使之往想要之處凝聚,稱之內力;相反,不會武功之人體內則是一盤散氣,是以手腳無勁。
而九傷的毒效就是催發不會武功者體內散氣,使之向幾處致命要穴狠狠衝撞。依在平常,對付內力稀薄者最直接的方法莫過刀劍解決,九傷此藥倒顯得有些多餘,但此時用於對付慕容笛,卻是再合適也不過。
黎岱淵只覺冷汗過後,周身如火烤一般炙熱,翻出刺痛不已的掌心來看,竟是一朵紅中發黑的梅狀血色印記。
黎岱淵眸中掠過一絲驚異,扒開衣領,卻見胸口身上方才所覺的灼熱,皆是如梅花一般的隱隱血紅。
“這是血煞梅,黎教主。”慕容笛雖是中氣虛弱,卻禁不住勾起唇角,道:“這是我琢磨出來專門對付黎教主這等高手的玩意兒,還不錯罷?”
南疊楓眉間一聳,這血煞梅他和汪雲崇都不陌生,當日在荊州時,鄧吉正是在飛箭上抹了這種毒藥,才將二人“請”上了畫舫。只是依此刻黎岱淵的反應來看,當日慕容笛用於對付他二人的分量,可謂輕之又輕。
僅剩最後一杯,廳中眾人皆是屏氣凝神。
慕容笛驀地撐住桌子站了起來,拭去額上因體內疼痛不斷湧出的汗珠,擎著最後一杯酒,一路顫巍地走至莫東臨牌位前,“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以低弱的聲音道:“請莫教主保佑,助我除去這反逆篡權的賊人。”言罷,仰頭將杯中酒液一口飲盡。
列瀟雲頓時只覺自己周身血液似乎猛然凝住,透不過一絲氣來。
“呵。”黎岱淵嘴角勾起笑意,端起酒杯慢慢地啜飲起來。
站在臺下的鄧吉,一顆心已經沉了下去。
黎岱淵露出勝券在握的意態,顯然那最後一杯酒中裝的是……
“恨生蠱……”列瀟雲喃喃念出這三個字,臉色一片死白。
南疊楓與汪雲崇胸中一震。
翠玉酒杯應聲而落,在黑石地面上敲碎成零星的殘片,和著這碎響一般,慕容笛雙手抱著頭,纖瘦的身子蜷在地上縮成一團,忽然發出撕裂一般的尖叫。
尖銳的聲音彷彿刺破穹頂直達洞外的黑夜,反射進廳中眾人的眼中,是悽楚無比的可怖。
列瀟雲猛得衝過去抱住蜷在地上的慕容笛,雙臂收到死緊,不住地喊:“小笛!小笛!你不要動!不要動啊!”
慕容笛在列瀟雲懷中拼命地掙扎,劇痛之下力氣大得驚人,縱是列瀟雲已經全力地在固住他的手腳,還是無法制止他的掙動。
毒性侵入血脈,全身上下會因為劇痛而掙扎,但越掙血液越熱,痛楚也就越厲害,直至所有的血液都倒流入頭頂,最後瘋癲而亡。
這是……江湖中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