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苦頭,便也縱容他揮霍。
忽地一聲跌宕的鳥叫,驚了母夜叉。他的手在遊麟腰際一拍,施施然起身道:“相公,你就在這吃著,我去瞧瞧那家的胭脂。”說罷,側身隱入了人群。
遊麟正將個煎餅叼嘴裡,冷不防母夜叉的手看似隨意地撫過,腰間霎時一麻,整個脊椎骨僵住,再也動彈不得。他久聞江湖中人會尋筋點穴的秘術,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會被點。而且這穴點得頗奇,手和腳還活動自如,卻無論如何也起不了身,想逃也不行。
遊麟舉目四望,母夜叉已不見蹤影,街對面簷下坐著四五個飢腸轆轆的乞丐,正幽幽窺視著他桌上堆成山的涼皮和煎餅,神情頗為可憐。他眼珠子一轉,勾勾手指頭,輕聲一念:“來~”
幾個乞丐一窩蜂湧上來,伸手搶遊麟的煎餅。“慢著,別急——”遊麟用摺扇打掉乞丐們髒乎乎的手,笑如春風,甜膩膩道:“坐下吃罷,小弟想向幾位大哥打聽個人~”
乞丐們面面相覷,猶豫著坐下,鬧不清這年輕公子哥葫蘆裡賣什麼藥。最年長的乞丐穩住同伴,問道:“……公子想打聽誰?”
遊麟聽了,齊齊筷子,遞一碗豆花給年紀最小的乞丐,又挑了個煎餅給年長的乞丐,方道:“一個死人。”
乞丐們還是頭回聽說要打聽死人的,很是驚奇,這貧民窟裡天天有人死,死人有什麼好打聽?
“天天有人死,”遊麟笑起來,“可不一定有人死了三個月…還未葬罷~?”
乞丐們覺得這衣食無憂的公子實在見識淺,嗤之以鼻道:“怎沒有,買不起棺材的人多了去了,席子一卷直接扔亂墳崗!”
遊麟聽了很高興,卻撇嘴疑道:“我要打聽的,可不是個一般的死人~~他是個男人,誰也不知道他的來歷,可他就死這裡了,死了三個月未葬。”
乞丐們見這漂亮小公子有意刁難,不服氣地搶著答道:“這也有啊!比方說吧……往前走五十步有棵大槐樹,再往東走,有個破倉庫,戰時用來堆修城牆的磚的,現在是老胡那幫叫花子的地盤。但是三四個月前,一個打雷下雨的夜晚,來了個莫名其妙的男人,趕跑了乞丐,死在裡面了。本來這事兒誰也不知道,就覺得那地方奇臭無比,屍蟲爬出了屋,滿地都是!有個膽大的進去一看呢,出來就瘋了……從此那地兒就鬧了鬼,誰進去誰倒黴,誰也不敢進去啊……”
遊麟聽得入神,半晌問:“那死者多少歲?”
幾個乞丐互相望了望,確認了一下,回道:“估摸著有三十來歲,老胡說他長得像神仙似的!”
遊麟滿意地點點頭,解下散花樓薛樓主贈他的玉佩,送給幾個乞丐,道:“多謝~拿去換幾個小錢罷~”
乞丐們連連道謝:“小公子,要我說,您才像個神仙哪!”
遊麟聽得直笑,冷不丁地,身後涼涼傳來句:“夫君,你可真大方。”話音落,一隻手在他腰上一揉,他的脊樑骨又活動自如了。他扭頭一看,母夜叉漠無表情立在他身後,便眨眨眼道:“娘子去哪了,讓為夫好等~~”
母夜叉拽起遊麟,冷冷道:“吃好了,就快做正事。”
遊麟將油餅渣蹭在母夜叉衣袂上,黯然道:“我已經問出我父親屍首的下落了。”他將他與乞丐的對話修飾一番,講了一遍,咬定破倉庫裡的死者就是他父親。兩人話不多說,行五十步,果然看見槐樹,再右拐,沒多久,就嗅見沖天惡臭。
乞丐所言非虛。一座荒廢的倉庫,出現在兩人面前。那門虛掩著,黑殼兒紅斑的蟲子從裡面源源不斷鑽出來,油光可鑑色澤鮮豔,六足並用,攀上門牆窗欞,伸長觸鬚戒備。
這詭異的景象,讓遊麟望而卻步。母夜叉皺眉道:“裡面的就是你父親?”
遊麟硬著頭皮應了聲,他自認為對花鳥魚蟲種種玩物很有研究,眼下的蟲子卻是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
母夜叉不再多問,拉著遊麟折回市儈,買了一隻公雞、兩桶牛油、一口牛皮袋。他先讓遊麟將牛油潑在倉庫外壁上,再將公雞扔進倉庫內。遊麟隔著木牆,聽那公雞叫得格外驚悚。探頭往裡一看,公雞正奮力啄食如潮水湧去的黑蟲,無奈勢單力薄,很快就讓餓瘋的黑蟲淹沒了……
“進!”母夜叉低喝一聲,扣住遊麟的腰,縱身而入,落到唯一一塊兒沒有被黑蟲霸佔的空地上。兩人凝目一瞧,屋正中,盤坐著一個穿白衣的長髮男人,渾身腐爛面目全非。
母夜叉當機立斷,摸出一包硫磺粉,朝那男人打去,粉末四散間,無數黑蟲從那男人口鼻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