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直隸總督封疆大吏,兼軍機處大臣上行走。”
夜斂塵對冗雜的官僚體制不甚瞭解,只隱約聽出斯無邪升官了。他早從父親夜無影那知悉,十八年前,他們曾幫四煞神教折騰臨盆的皇后,以此離間皇帝和斯無邪,自那時起,皇帝就對斯無邪不冷不熱,且一直讓斯無邪呆在九門提督的位置上,不再變動。這會兒,教主混沌問他如何看此事,他便言簡意賅說了這段四煞神教也很熟悉的往事,卻謹言甚微不予評價。混沌也不怪他冷淡,又問遊麟看法。
“皇上此舉很好解釋,”遊麟托腮道,“四皇子死了,兇手下落不明。四皇子的母親斯妃很是傷心,常言道母因子貴,她這下子沒了盼頭,難免要向皇上尋求慰藉。而皇上,為堵住悠悠眾口,提拔了斯妃的弟弟斯無邪。斯無邪這人,早就權傾天下,原先的直隸總督是他的傀儡,如今換做他本人來當,不過名至實歸。至於升了軍機大臣一職……就看皇上對斯無邪,是有情還是無情了~若無情,此一招,明面兒上是綏靖之舉,實乃捧殺;若有情,那麼就是色令智昏,皇上有心拱手社稷。”
作為“下落不明的兇手”,夜斂塵斜睨了遊麟一眼。這一看之下,竟移不開眼了。
遊麟用心一處、冷靜分析的模樣,與平常那副撒歡拿嬌的樣子大相徑庭。但凡男人在認真決策時,總會彰顯出獨斷的魄力。這讓他看起來順眼許多,也讓他看起來有擔當。而遊麟年紀輕輕,五官還未讓風雨經年雕琢,一張柔和清秀的少年臉龐,略呈疲態,卻從容將時局精打細算得鉅細無遺,叫人看得微妙又心疼。“無論如何,皇上此舉有三得:既安撫了斯妃,又平息了四皇子之死引發的非議,還壯了斯無邪一派人的膽子——杜巽一就是膽子變肥的人之一,所以才敢拿餘善水餘知府之死做文章,跟朝廷要兵,和我們這江湖兩大派系叫板兒……倘若他真能將萬計禁軍調至此處,勢必不會放過我四煞神教、夜隱幫這威脅極大的眼中釘。他還會以戰事艱難為由,百般向朝廷要款要糧增兵,將禁軍久養在他手中,直到時機成熟,一舉起事。”
夜斂塵聽得錯愕,萬沒想到刺殺一個卑卑不足道的知府的任務,底下隱藏著這般驚天動地的陰謀,不但威脅到他夜隱幫安危,還會使江山易主、生靈塗炭。他算是明白了,作為四煞神教少主的遊麟,為何要死皮賴臉纏著他、與他講條件、給他許多好處、還執意要見夜無影——這百般示好,並非什麼扯淡的喜歡,而是為了讓夜隱幫和四煞神教聯手,動用江湖勢力對付野心勃勃的斯無邪!
混沌讚許道:“老夫果然沒看錯人。好乖孫,你既然識破了斯無邪的如意算盤,想必也有了相應的對策?”
遊麟笑著看看夜斂塵,順水推舟道:“爺爺~對策是有的~不過,這要靠在座諸位齊心協力才能辦到~此對策,關鍵角兒有兩位,一是夜梟,他是斯妃的私生子,又是斯無邪置在夜隱幫的奸細,我們翻盤極重要的底牌就是他,如果夜隱幫能按兵不動放虎歸山,讓他繼續當風波坊的坊主,那再好不過。二是五皇子游恆,他是皇上派來的欽差,我要四煞神教盡一切可能配合他。如果這兩條都讓在座諸位感到為難,那麼,我這點捉襟見肘的對策就是束手無策,沒必要說下去了~”
混沌目光閃爍,提點道:“乖孫,五皇子游恆,可不是我們的朋友。”
“爺爺說得極是,問鼎中原眾橫捭闔,原本就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我們江湖中人要和斯無邪這位權臣周旋,借刀殺人豈不是更為明智妥帖。我們替五皇子樹立威信,將他推到風口浪尖,與斯無邪作對。五皇子還當是我們便宜了他,他自然會為了立功,全心全意擺平泉城之亂。待他發覺時,已為我們所用,騎虎難下了。”遊麟應對自如,將目光遞向夜斂塵:“少幫主以為如何~?”
沉默已久的夜斂塵掀起嘴角,似笑非笑看回去,眼底再無一毫暖意:“少主言之有理。一切皆能出賣,一切皆能聯合。世間沒有永遠的朋友。”
夜斂塵話說得直,直到似揚還惡,氣氛霎時繃緊。遊麟一笑圓場,湊上去曲解道:“大哥還生我氣呢~?我知道你想親手殺夜梟,我只是暫時借用嘛,又不是不還,大哥忒小氣了~”夜斂塵冷冷別開頭,不願看遊麟做戲的嘴臉。他越是不願看,遊麟越是左湊右湊捉弄他。這情形,在四煞神教眾頭領看來,還真是小輩在鬧彆扭,不由得鬨笑一番。
混沌按下滿堂笑聲,言歸正傳道:“乖孫,我等要如何配合五皇子?”
遊麟踱步到混沌面前,呈上誕膺讓饕餮捎給他的紙條,只見上面用小楷寫道:治災,平亂,誅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