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仍不知從何處下筆。
十八,見信如吾:
前次爾遠赴夙都,至此已別數年,吾無從知爾安恙喜怒,雖居陵苑高堂,仍自深憂念。
吾得知爾於夙朝,解疫症,救百姓,立下赫赫戰功,深為夙朝郡王信任喜愛,以受夙皇親封爵位,今雲霽不敵夙朝,一國之力頃刻間覆滅,正是時機,夙朝吞沒雲霽,動盪不安,爾可趁此機會奪得錦王虎符,調遣夙朝百萬雄兵,爾功成身退之日,吾必於高堂之上迎爾迴歸。
浦粟。
浦粟如何知道他已冊了男爵,又如何得知他在夙朝“解疫症,救百姓,立下赫赫戰功”,必是安插了人時時監管與他,才能得知他近況,宿漣只是不知浦粟為何不信他,他們畢竟是二十多年的兄弟情分!
如今雲霽已亡,趁夙朝合併雲霽,劃分城池,動盪不安之時,竊了遲譽的虎符,如此也算是大勝而歸了,他將回到生他養他的陵苑,可為何心裡還是如此不安?
千百種滋味在心頭攪得他難耐,正紜娉推了新研的墨過來,他提筆回信,仍是心亂如麻。
宿昔在回信裡寫明既雲霽已亡,必不日奪得虎符回國,讓國君放心,然猶豫了許久,到底還是在信尾添了一行小字,“望珍重”。
“這封信你好好讓他們交到國君手上。”他把回信遞給紜娉,又輕聲道:“附耳過來,我有事與你商量。”
幾日後遲譽帶宿昔去看新練的兵,宿昔和他坐在一輛馬車上興致勃勃的去了,看人家在場上操練,滿是興味的笑,遲譽看他如何模樣,忍不住拍他的肩膀:“你若想試試這滋味,改天我教你過過癮就是。”
“七尺男兒,哪個不想上戰場真刀實槍比上一回。”宿昔在他身邊喝著一盞茶,連遲譽拍他的肩也沒有反應,不若往日那樣排斥,緘默了一會兒又道:“兵場重地,爵爺就這麼推心置腹,三番兩次帶我來?”
“你可不是外人。”遲譽笑道,“你我既要結為夫妻,便是一心同體,我哪裡擔心自己會背叛自己?”
這可真是要了命的話了,“夫妻”二字一吐出來,遲譽自己也覺得心裡突突直跳,不敢看宿昔的臉色,也因而錯過了他臉上微微愣神的表情,宿昔被他這麼一說心裡早亂了,連茶也顧不上喝,把茶盞胡亂推到一邊,直覺得胸口像壓了千斤重一塊巨石,連氣都喘不過來。
遲譽怎麼能這樣輕易撼動他的情緒,他怎麼能?他怎麼敢?
這不適的感覺讓宿昔皺起了眉,神情也變得冰冷,深秋了漸漸冷下來,雖然霜遲氣候溫和,他還是早早穿上了厚實的外袍,那城裡百姓集資給他買的大氅收下當日就被他燒了,連一眼都不敢多看。
遲譽偷偷去握他的手,才秋日裡他的手都是冰的,遲譽知他畏冷,卻不想嚴重到這個程度,忙不迭的問:“這手怎麼這樣冷?”
“並非獨獨冬日,一年到頭,春夏時也是這樣冷冰冰的。”那場傷斷了他手筋手脈,新鮮的血液堵塞在手臂處流淌不進,阻斷在腕上,沒有血去暖它,那手如何能不是冰冷的:“習慣了也好了。”
遲譽便用手為他暖著手,那手的溫度溫暖了他的手,宿昔不覺發出一聲舒服的嘆息,但僅僅這樣是不夠的,這暖只能暖到雙手,暖不到他的骨骼經脈,那裡成年累月都陰寒無比,卻塞滿了沉甸甸的冰屑在裡頭,是無論如何也暖不回來的。
見他這樣,遲譽也沒有法子,忽然視線移到他拇指的扳指上,便道:“待我再為你尋一塊大些的暖玉攥在手裡,如此也能暖和一些。”
這話讓宿昔原本冰冷的眉眼又慢慢柔和下來,他覺得無趣,正要打掉遲譽的手,就聽遲譽又說道:“今年冬天從庫裡取幾匹暖緞給你做衣服,榻套榻枕也換成暖緞,地龍燒得旺一點,再多加暖爐暖盆,找個好郎中開藥好好調理著,你這是孃胎裡帶出的不足之症,就得慢慢吃著藥。”
“不吃藥。”今年冬天?眼看著冬日是要到了,可誰知那時他會在哪裡,與眼前這人也不過天各一方罷了,說那麼多註定無果的話做什麼?
他與遲譽的緣分太淺,這幾年光景已然耗盡了,今日從這裡走出去,他們連來日都沒有了,何談“今年冬天”?!
他猛地從遲譽手裡抽回自己的手,面色十分不虞,遲譽因而發笑:“去年冬天你傷寒,又多咳嗽,我看著那大夫在你的藥裡開了不少蒼耳,倒沒加潤味的藥材,今年我看著他們多放棗子。”
“果真?”宿昔笑了,卻帶著一點慘淡,不過在說著一個自己都不信的夢,“那爵爺可要好好囑咐他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