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一筷沾了米醋的蟹肉給他,宿昔看了一眼,皺眉道:“不要蘸醋的。”
“我忘了你不能吃酸。”遲譽似是才想到,把那筷子蟹肉自己吃了,又重新給他剝好一個蟹腿,放在他面前左右搖晃,宿昔也不客氣,撲過去張嘴就咬。
是了。
就是這種感覺。
這樣陌生的,溫暖的,彷彿家人在一起的感覺。
他覺得自己已經迷戀上這種溫暖的生活,有家人與朋友彼此陪伴,而不是孤孤零零,一個人坐到天亮,可那又如何,越是眷戀,割捨的時候就會越痛苦難當,不論他多麼不捨,也必須離開。
他咬著那半口蟹肉,狠狠攥住了自己的手。
就在這時,卻聽到管闕晴說:“今日中秋佳節,我與先生和珹少爺為王爺準備了禮物,王爺也要看看?”
“哦?”遲譽顯然驚喜:“什麼禮物?”
是兩幅綠梅圖,佈局筆觸皆一模一樣,那梅花畫得極為傳神,梅瓣綽約,梅乾盤虯,隱約可見風骨,遲譽最愛綠梅,一看之下自然愛不釋手,他細賞了才發現,這兩幅相同的綠梅圖一幅是繡品,一幅則是畫卷,因而開口詢問。
“這碧色檀心梅是先生與少爺畫的,我便照著這畫繡了綠梅圖。”闕晴笑道:“在王爺面前賣弄了。”
“怎麼想到畫綠梅?”
“夙都府裡種了大片碧色檀心梅,宿昔初見爵爺時,爵爺曾言那是爵爺最喜愛的花。”反應過遲譽在詢問自己,宿昔忙露出笑容回答。
用過晚膳已是深夜,這晚連管闕晴都喝了點酒,一桌人興致很高,宿昔抱著遲珹回房的時候,還跟他約好了要做柚子燈。
這時節正是出柚子的時候,宿昔從廚房抱了一個過來,黃澄澄圓鼓鼓的十分討喜,遲珹在桌邊坐好,看著宿昔掏出自己的匕首。
這柚子燈做起來也簡單,先把柚子切成四瓣,記得勿要一切到底,在底下留出一小塊,連著柚肉的柚皮綻開如一朵蓮花,再用小刀仔細把柚子肉剜去,割去柚皮上的白色脈絡,使柚皮透明得能夠透過燈光,這一步要格外小心,以免刀尖刺破柚皮,便要前功盡棄了。
宿昔小心翼翼割著果肉,遲珹學他的樣子,也一聲不出,搖搖欲墜的燭火下只能看到他們兩個人專注而認真的側臉,遲譽進門時就見他們都盤腿坐在小榻上,專心致志的剜著果肉。
“在做柚子燈?”遲譽問。
“嗯。”宿昔應了一聲,就見遲譽在榻邊坐下,看著他剜柚子瓤,遲珹已經把他那部分弄乾淨了,宿昔又教他在柚子皮上割出喜歡的圖案以便燭光透出來,在柚子皮底部嵌入一枚蠟燭,把散開的四瓣蓮花用絲線系起來,以一根牙箸挑著把柚子燈拎起來。
“咱們到外面去吧。”
“嗯。”遲珹小心翼翼打量著宿昔手裡的柚子燈,點點頭跟著他跑了出去。
那柚子燈裡的蠟燭點燃了,朦朧的暖光便透過柚皮上的鏤空圖案散出來,深夜裡格外清亮,照亮院中一小方天地,隨動作左右搖擺,遲譽看他們玩得不亦樂乎,不由搖了搖頭,露出一個帶著寵溺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宿昔在王府的日子不多了,我儘量想寫的甜一點的……
柚子燈我也做過好幾次,結果弄得家裡滿冰箱剝好的柚子肉沒有人吃
我覺得柚子只有跟我弟一起吃才好吃,我自己吃不下去…
前面步驟都挺簡單的,只有用筷子把它整個挑起來拿在手上的時候它會變形……私以為拎柚子燈也需要技巧~(@^_^@)~
☆、雨雪雱攜手同行
中秋過後便是深秋,秋日多雨,接連下了好幾場,清早宿昔從院外攜了新畫的雨竹圖回來,就見紜娉坐在書桌邊上,面上一絲往常的笑意也沒有,十分凝重,手裡捏著一封信。
“何人的信?”宿昔解下外袍,坐到她身邊。
“是國君的信,一早送來的。”紜娉道:“將軍快看看寫了什麼罷。”
宿昔面上也滯了一滯,接過她手裡的信筏拆開,露出精緻的一張紙,那樣秀麗而婉約的簪花小字,寫的卻是金戈鐵馬謀術兵權,宿昔慢慢看著,連自己露出了那樣凝重的神色都不自知,紜娉在他身邊七八年,何曾見過他這樣恍惚的時候,忙起身拍他的肩:“將軍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宿昔隨手把信紙搓成一團,點燃桌邊的燭臺燒乾淨,吩咐紜娉準備紙墨回信,他站起來,走到書桌邊捻起筆。
待要落筆時,卻又不知該寫些什麼,斟酌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