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正是頑淘的年紀,等他長大了自然會懂事,何況善導皇子是太傅職責,本該不辭勞苦,誨人不倦。”相比起自己,璟軒已經幸運多了,哪怕生在帝王家也該給他一個幸福的童年,許清如甚至希望這樣的頑淘可以多陪伴他幾年,孩子,本來就該是無憂無慮的。
雖然他並不知道,後來的龍璟軒幾乎是在一夜之間長大的,突如其來的成熟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當然這是後話,再提。
“其實我這幾日一直再考慮,璟軒的教習可以先放緩一陣,現在朝廷需要你這樣的人才,若你願意,我便尋個正經官職給你,這樣日後參與朝政也會方便許多……”
許清如一怔,你居然還肯信我……難道從前的事你真的都忘記了麼。
似乎是在回答他心中的疑問,對方走過來擁他入懷:“我不強求你,但是記住,你現在只是許清如,大覃的許清如,也是……我的許清如。”
“……好。”兩人似乎都經歷了漫長的等待,直到那人輕輕吐出回答。“不過,我不要你授予我什麼職位,我會參加今年的科考。”也許是聽了陸崇宇的話,忽然好想正大光明的站在朝堂上,名正言順的陪在你身邊,也許這是我的妄想,但我會傾力嘗試。
青遠煙明白這樣的舉動有多冒險,但是他亦懂他的驕傲,幾番嘆息終是應了,許是看到了自己沉悶的表情,那人刻意露出開心的笑容道:“吶,若未進三甲絕不回來見你。
唇角惹出一點笑意,溫柔的拂過他額前過長的劉海道:“若是連你都進不了三甲,那些考官也可以告老還鄉了……”然後眸光一斂,“正好……朕倒是要看看這科考裡有多少渾水摸魚之徒……”
覃國國考每年一度,武舉之後便是文試,前者選武員,後者出文官。相較其他尚武的民族,在以文治武推崇儒學的覃國,這文試顯得更高一籌,若登科及第,自有光宗耀祖之榮,若躋身三甲,日後更會平步青雲飛黃騰達。所以舉國千里之內,凡是讀書士子,均以參加國考為榮。
如今國考在即,覃城大大小小的客棧早已人滿為患,尤其是用於初試的鳳台樓周邊,房屋的租金水漲船高,讓多數出身貧寒的學子望而止步,這其中租價最離譜的莫過於鳳台樓對面的龍慶客棧,最差的房間也要二十兩白銀,住在這裡的非富即貴,大多是官宦子弟。其名氣之大就連這裡的夥計也敢自詡道:“不住龍慶,勿想高中,龍慶一夜,勝讀五經。”可見內裡暗情不少,而某人則自然將這裡作為了考察的重點。
約莫是因入夏,暑氣愈發重了,雖不至蒸燻難耐,卻也惹得人睏乏了許多。龍慶客棧門口的陰涼下,迎客的小廝托腮闔目昏昏欲睡。正要會周公之際忽然心覺不對,一下子就醒了。這祥安街一向熱鬧嘈雜,可偏偏剛才那一會兒周圍卻都靜了下來,正是這不尋常的安靜讓自己驚醒。睜眼看去,只見賣貨的攤販止了吆喝,遊逛的行人停了腳步,眾人都像痴了一樣,定定望向一處,安靜非常。他們都在看一個人。
而街角那個被眾目注視的人倒是不以為意,不緊不慢地逛過來,最後卻徑直衝自己來了。
小廝踉蹌站起險些跌倒,定了定神方才打量起眼前的人,待看清了容貌不禁倒抽一口冷氣,乖乖,這世上居然還有這麼美的男人!
眼前的白衣公子卻一打折扇悠然笑道:“在下想要留宿幾日,不知貴店可有空房?”
那聲音如流水一樣滑過耳畔,讓人心神一醒,瞬間忘卻了暑熱。
“當、當然有,客官可是趕考的?”
“正是。”
“那您可住龍門系房,應考計程車子大多住在那裡,圖個吉利。”對方諂笑道。
“也好,有勞了。”
“公子裡面請。”小廝見他身無長物單身一人就那麼翩然而入,不禁心裡嘀咕氾濫:這人真是來趕考的麼?莫說包袱,連本書都沒帶在身邊啊……
住進龍慶沒兩日許清如便已將這裡的情況摸得透徹,這次主考官是翰林大學士,參政上卿黎治坤,算是百年一遇的清官,想要透過他撈取好處可謂比登天還難,所以目光自然都集中到了那些副考官身上。這龍門房系中住的多是權貴子弟,與考官們沾親帶故的不在少數,互相之間也多有幫襯,只待考試時有所照應矇混過關,休怪得“不住龍慶,勿想高中,龍慶一夜,勝讀五經”的傳聞,一次行賄宴請遠勝過寒窗苦讀十年,這些手腕在官場上早已見怪不怪,如今士林卻也空託了聖賢廉潔之名做起這見不得人的勾當,許清如苦嘆這國考還真是渾水一趟,自己卻也只能暗中調查不敢聲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