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樹葉時那悲悽的音調,又好象是他飽含怨憤的語聲。
“醒了麼?”耳邊響起溫柔關切的聲音。
花庭月清醒過來,發現身上已經換了乾淨衣服,傷口也做了處理,不再象火燒一樣的疼痛。飄出好遠的神思拉了回來。
“小凡,是你嗎?”
“嗯,是我。”程思凡把花庭月扶起來,給他喂剛熬好的粥。又解釋說:“我看到風箏上劃了好幾個圈圈,我猜可能是你在求救,小時候我們在一起玩時開玩笑說以後誰有困難,就放風箏,在上面劃圈圈,劃得圈越多就是困難越大。你沒忘我也沒忘,看見風箏我趕緊朝問劍山莊方向趕來,沒想到真遇上你。我還在想怎麼殺上問劍山莊找葉鴻幹上一仗呢。”
花庭月幾天來嚼食生魚和草葉,沒有正經飲食,身體極虛弱,喝了粥又服了藥,覺得精神好了許多。
程思凡看他好轉了些開始發問:“遇上什麼麻煩了?你不是在問劍山莊嗎?有葉鴻在你也不可能有麻煩,如果有,那肯定是葉鴻找你麻煩了,對不對?他欺負你了嗎?為什麼你身上沒有內力?”
花庭月沉默不語。
程思凡見他不答,又道:“你不必顧忌,別人怕劍神威名,我小狐狸卻是不怕,他要是欺負你,我一定殺上問劍山莊替你討個公道。說話啊,誰欺負你了?”
花庭月掙扎半天,想起山崖小屋中屈辱的一幕,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卻只說出一句話:“沒人欺負我。”
程思凡審視地盯著他,花庭月不善作偽,看他神情,如果說沒事,鬼都不信,況且他放出求救的風箏,難道是為了好玩?但是既然他不願說,程思凡也不勉強,耐心等他想明白了再說。
可是他覺得花庭月的臉上似乎少了點什麼,少了以往溫和恬淡的微笑,多了一分沉重的思考,忍不住伸出手揉揉那輕蹙的眉頭,好象可以揉平一樣。道:“我已經為你打通筋脈,幾天後就可恢復內力。你不必擔心。”
“多謝。”
“你似乎有心事,可有什麼要說的?”
花庭月不答。
程思凡又道:“不管在何時何地,我們都是最好的朋友,你有什麼心事,我定會拼了命替你了結。”
花庭月嘆了一聲:“有些事情除了死沒有解決的法子。”
“年紀輕輕不要輕言死字。”程思凡握住他的手。
“我說的不是我死,而是……”花庭月苦笑一下,說不下去。
“你好象有心事,上次在問劍山莊見你,你還很開心的樣子。”程思凡見花庭月垂著頭,嘆道,“既然你不願說,我也不問。”
說著,程思凡撫慰地拍拍花庭月的手,他心裡明白,花庭月臉上掩不住的哀愁一定與葉鴻有關。只是不知道上次在問劍山莊分手後發生了什麼事,使一向樂觀淡泊的他輕蹙眉頭,滿懷心事。
花庭月很感激他沒有追問,想了想,問道:“蕭城主和葉莊主的決戰是不是很熱鬧?”
“可不是熱鬧,熱鬧極了,成千上萬的銀子的賭注。開的盤口也越來越大,大多買葉鴻贏的多。”
花庭月斟酌了一下詞句,又道:“你可覺得其中有什麼問題?”
程思凡奇怪地看他一眼,道:“倒沒覺得,剛被皇上賜於天下第一劍客稱號的無雙城主向十年前就有劍神稱號的問劍山莊主挑戰,轟動江湖也是自然。連皇上也要去看呢。”
花庭月心裡咯登一下,儘量很平靜地說:“皇上一國之君,社稷之重,怎麼可以輕易離宮。”
“是啊,不過……”程思凡略一遲疑還是說了,“蕭臨風和皇上的關係怕是真如江湖上傳聞的那樣,所以皇上以封禪為名去泰山,順便觀戰。”
“你不覺得有什麼問題麼?”花庭月試探著問,“皇帝離宮總是不太妥當,外面不比宮裡防衛森嚴,而且去泰山觀點的江湖人又多又雜,萬一有什麼意外……”
程思凡擰起眉毛,抓抓腦門上一撮黃毛,神情嚴肅:“說得也是,大內侍衛總管,御林軍統領都為這事發愁,衛統領求我幫忙確保安全,我一個江湖人,這些朝廷上的事怎麼也找我的麻煩啊。”
“能不能想想法子,勸皇上不要出宮。”
程思凡摸他的頭:“你是不是燒沒退呀?淨說胡話了,我們江湖平民,哪有資格進見皇帝,還對皇帝的事指手劃腳?朝上許多大臣都反對皇帝出宮,可是武陽王力勸皇帝以封禪為名去泰山觀戰,說這樣一舉兩得。前些天,出巡的旨意已經發了,現在御駕已經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