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可也僅是懷念而已。
如今他覺得惆悵,可卻並無痛苦。
三年了……江渉聽著窗外嗚嗚的風聲感覺心中一片平靜,他笑了一笑,閉上了眼睛。他在心裡對自己說,沒有溫鬱之,他依舊能夠過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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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揚州吟春園的宴席也是進行到了一半。
江南的水歷來深的很,能在這裡混的沒一個不是人精。周家老爺手腕也極為高明,殷勤的勸菜敬酒,馬屁拍的不著痕跡。溫鬱之始終端著三分架子,沒有顯得太過親近,也沒有太過冷淡。
兩年前他從戶部尚書遷任江寧布政使,官職雖從正二品降為從二品,可他卻十分滿意。
官場最是講究進退有度,別人都覺得你該退時,得有勇氣逆流而上。可別人都覺得你該進時,卻要審時度勢,激流勇退。
他年紀輕輕便已官拜尚書,加之又娶了嚴相侄女,朝中眼紅之人不知多少,一點小錯誤便能讓他成為眾矢之的。於是他果斷的選擇退居地方,成婚第二日便上表陳情,十日之後,就乾淨利落的收拾東西下江南去了。
如今他在江南已是呆了三年有餘,也許再過兩年會去其他地方。他還年輕,能耗的起,若是能在地方上做出些政績,日後入閣拜相,也是名正言順。
宴席不可無酒,而飲酒,自然不可無管絃。中和堂西側杏黃色的輕紗低垂,內裡影影錯錯看不真切,只聞清雅的絲竹之聲飄飄渺渺。此時一曲《陽關》方歇,酒也過了三巡,周老爺輕咳一聲,紗簾便被一隻素白的手緩緩挑開,走出兩個身材婀娜的麗人來。
這揚州除了瘦西湖,還有一“瘦”也是天下聞名。那便是揚州瘦馬。這所謂揚州瘦馬,說白了就是官宦人家豢養的妙齡女孩。瘦自然是指她們體態苗條清瘦,至於馬……馬不就是讓人騎的麼。
周家商賈鉅富,什麼都講究精益求精,調%教出來的女孩自也是萬里挑一。溫鬱之轉頭看了一眼,沒看出什麼名堂來,只覺得這女孩確實生的不錯,跟花兒似的。
兩位少女一人著緋色長裙,一人著素白紗衣。只見她們蓮步輕移的走到溫鬱之和馮知章面前,低眉順眼的福了一福:
“妾身小糟、妾身珠紅,見過二位大人。”
“小槽酒滴真珠紅,”馮知章笑了一笑:“二位姑娘好名字。”
溫鬱之也正準備開口誇讚兩句,他低頭瞟了面前少女一眼,卻是突然愣住,張了張嘴,甚至一下沒說出話來。
——名喚珠紅的女子在他面前斂襟垂首,他這才發現她額角繪著的一朵嫣紅的芙蓉花。
溫鬱之形容不出此時的感覺,只覺得心中最柔軟的一角被狠狠的撞了一下,整個心房都措不及防的揪得生疼。他似乎聽見有人在自己耳邊低聲細語,聲音帶著笑意:我姓江,名渉,“涉江採芙蓉”的“渉”……
涉江採芙蓉……他閉了閉眼,在心裡飛快的默唸。彷彿寒冷的冬日小心翼翼的將凍僵的雙手湊近跳動的火苗,可還沒感覺到些許溫暖,灼燒般的疼痛就已經傳到心尖。
一年三百六十天,三年便是一千多日……一千多個日夜的輾轉反側,一千多個日夜的痛苦煎熬……所有的思念與內疚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縈繞不去,於是便紛紛化成了無法掙脫的一點心魔。
修眉、鳳目、美人尖……溫鬱之眼前不自覺的浮現出已在心中描繪過無數遍的面孔,他藏在修中的手指忍不住的動了一動,似乎想撫摸那人側頸……
“溫大人?”周老爺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他小心的覷著溫鬱之臉色,誠惶誠恐的試探。
“啊……”溫鬱之猛的回過神來,整個人都還有些魂不守舍,只是下意識的應答了一句:“二位姑娘果然蕙質蘭心。”
話都沒說兩句就看出“蕙質蘭心”了。周老爺在心裡嘀咕,他再次暗暗瞟了眼溫鬱之的臉色,見他只是有些恍惚,卻並無不悅。
他突然腦中靈光一閃,他簡直是要仰天大笑,暗歎自己這回終於是把到這布政使的脈了!
……
宴席結束之後,溫鬱之與馮知章默契的婉拒了周老爺的留宿,堅持回到自己府邸過夜——士農工商,赴宴已是給了周家面子,至於秉燭夜談……遠還沒到那個地步。
溫鬱之走回自己馬車邊上,撩開車簾,果然看到了等在車中的珠紅。
“大人……”緋衣女子飛快的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聲音婉轉動人,神態含羞帶怯。溫鬱之突然就覺得十分頭疼。
他揉了揉眉心,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