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將懷裡的東西丟開,又趕忙彎腰撿了回來,用袖子小心翼翼的擦了擦,翻來覆去的看了兩圈:“這是真的吧?”
“我不要命了?還造個假的回來。”溫鬱之隨口答道。
“乖乖,‘如朕親臨’,還真威風!”江渉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還能摸到這種宮中物件,依舊有些不可置信:“這玩意真是金子的吧?”
“十足的真金!”溫鬱之心情似乎也不錯,話還挺多:“咱大楚朝再窮,一面金牌還是打的出來。不過你若是在古玩店碰到前朝末年的,可得注意了,十之八九是鍍金的,裡面全是銅塊。”
“哎,你真給我了?”江渉一看溫鬱連御賜金牌都拿回來了,便知道事情定然順利,於是也有了心情和他貧嘴:“我現在可是囊中羞澀的很,小心我明天就把這玩意給拿出去當了!”
“去吧去吧,”溫鬱之也難得的貧了一句:“到時我把你也一起打包賣了,還能省下不少飯錢。”
“鬱之,你這是嫌棄我了麼?”江渉誇張的跳開一步,故意唱戲似的捧著心口,扭過臉去,怨婦般的抹了把眼淚,逼著嗓子一詠三嘆的來了一句:“公子——你不要奴家了……奴家以後,還怎麼活喲喂——”
溫鬱之給他逗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們二人說說笑笑的走過迴廊,溫鬱之今日似乎頗為高興,伸頭衝著廚房喊了一聲:“張嬸,今天加個菜,再溫壺酒來!”
“好嘞——”張嬸爽朗的答應。
“大哥!”小晏一路歡呼的跑了過來,像只快樂的雲雀似的,一下子撲到溫鬱之身上:“大哥你回來啦!”
溫鬱之一把將孩子抱了起來,放上肩頭,邁開大步向前走去:“走,咱們不理那江芙蓉,餓死了,大哥帶你吃飯去!”
三人在飯廳之中圍著圓桌坐下,葷菜是一條清蒸鱸魚和一盤宮保雞丁,素菜是一盤新鮮油菜和一碟麻辣豆腐,還有一碗碧綠的菠菜湯。四菜一湯和一壺燒酒都在燈下冒著騰騰的熱氣,引得人食指大動。
溫鬱之隨手將兩個葷菜換到了小晏和江渉那邊,又給江渉夾了一筷子細白的魚肉,抬手和他碰了碰杯,豪放的一口飲盡杯中的酒,淡淡的紅暈染上了面頰。
小晏也趁著溫鬱之不注意,偷偷的在江渉杯中蹭了一口,卻被辛辣的酒水嗆的連連咳嗽。江渉抬手替他抹掉嗆出來的眼淚,哈哈大笑。
菜不過是最簡單的家常菜,酒也不過是最普通的雄黃酒,可江渉卻覺得,這飯比自己吃過的任何宴席都要美味。
他聽著滿耳的歡聲笑語,望著面前的其樂融融,只覺得滿滿的幸福幾乎是要溢位胸口。他覺得此刻的溫鬱之不再是那個運籌帷幄的朝廷重臣,只是個普通的疼愛弟弟的兄長,也只是……自己一心一意愛慕的男人。
江渉看著溫鬱之笑起來時眼睛的那一點彎彎的弧度,簡直是移不開眼。
他愣愣的想著,自己不走了,哪裡也不去了,他要陪著溫鬱之留在京城之中,也要陪著溫鬱之下江南去,哪怕只是陪他三年五年……
也許是酒意上頭,也許是情義正濃,江渉覺得自己彷彿是有些醉了。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握住溫鬱之的手,定定的望著他,一句“我喜歡你”幾乎是要脫口而出。
“江渉,”溫鬱之卻是默默的抽回了手,收斂了笑容,正色說道:“明日我便要參與春闈舞弊案的審理了……”
江渉渾身一個激靈,血也冷了幾分。腦中還徘徊這方才的旖旎之念,可溫鬱之的話又讓他一下子跌回了現實之中。他嘴唇開合了好幾次,卻都沒有發出聲音,半響之後,才渾渾噩噩的說了一句:“那你……千萬小心。”
他舉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剛剛溫熱的酒水,此刻已經全涼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次更文禮拜四
☆、五人會審
溫鬱之要參與春闈舞弊案的審理了。
不過他不是一個人,和他一起的,還有其他五位大臣。
按照以往慣例,這種大案,本該是由三司會審。這所謂“三司”,便是大理寺、御史臺以及刑部。大理寺沒什麼,可刑部和御史臺卻是有些麻煩。
刑部尚書蔡震前段日子因為孫袁立的事停職在家,這兩個月來,皇帝也沒說撤職,也沒說複用,就這麼不尷不尬的吊著。至於御史臺……主考官歐陽旭官職就是右督御史,這一把手都成了頭號涉案物件,再讓御史臺查案,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於是康嘉帝一拍腦袋,就弄出了這麼個“五人會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