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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沈沁妻兒也都被軟禁在府中,就連幾年前被罷官回家的何悅都被嚴密看管。

這個新年過的一片愁雲慘淡。

江渉那日衝林樂源發了一通脾氣,如今冷靜下來,也知道自己多是遷怒。若是換他在林樂源的那個位置,也不會作別的選擇。

林樂源的日子也絕不好過。鎮北侯府執掌一方兵權,新帝不敢輕易動他,可一定會極盡所能的打壓牽制。那個舊時鮮衣怒馬、言笑晏晏的小公子似乎是一夜間長大,殺伐間甚至有了一點鎮北侯爺的影子。

任廂一直寸步不離的跟在他身邊。他的如意賭場早已關了,如今林樂源失勢,再不能在生意場上給他庇護,反會連累到他,他卻並沒有離開。

他們之間的這種不離不棄的感情讓江渉很是羨慕。

江渉這幾日俱是不能成眠。他控制不住的憂心溫鬱之,時常在半夜驚醒,腦中一遍遍的回憶那日與溫鬱之見面的點點滴滴,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他惶惶如驚弓之鳥。

他簡直不敢想象溫鬱之這些日子受了多少折磨煎熬。恩師被陷害,同僚被牽累,傾注了所有心血的改革也在快成功的時候毀於一旦,就連自己性命也是朝夕不保。

江渉甚至動過劫獄的心思,可立刻就被自己否決了。嚴相的侄女與溫鬱之和離了,可小晏和溫府其餘傭人都還捏在崇治帝手中,江渉不敢輕舉妄動。

正月初的時候,京城局勢漸漸穩定下來。前後持續了一個月的奪嫡之戰終是落下了帷幕,結局很簡單——太子逆謀,逼殺二皇子,後弒父未遂,不仁不義,廢其儲位,圈禁宗人府。

……

正月初十的早晨,林樂源找到了江渉。

“溫鬱之的發落定下來了。”他這樣說道:“發配梧州,現在就得啟程。”

他不待江渉說話,便將一個打好了的包裹放到了他面前:“這裡有一些衣物和八百兩銀票,馬廄裡還給你備了匹好馬,算我謝過你曾為我二哥出手。至於今後你是重新浪跡江湖,還是……你自己選擇。”

林樂源頓了片刻,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強求不得。”

“我……”江渉張了張口,突然就有點舉棋不定。

認識溫鬱之之前,他是那種恣意張揚的江湖浪子,四海為家的漂泊著,或許哪天他累了,也會找個地方落地生根,娶個溫柔的妻子,荊釵布裙,卻也能歲月靜好。

他想要的那種現世安穩、白頭偕老,他都給不了他。

江渉愣愣的望著手邊打理的整整齊齊的包袱,感覺自己再一次的站到了岔道口上。楚梧州是什麼地方?南蠻之地,瘴氣密林,當年吳老尚書就是死在這樣一條流放路上。

至於溫鬱之……那人就像是他的一場經年舊夢,美好,卻也是虛無縹緲。

大好年華蹉跎在那樣的窮鄉僻壤,就為了一點連自己都摸不清的感情,值嗎?江渉一點都不知道。

可是……那人是溫鬱之啊。

“先動身吧,還能去見一面。”林樂源推了江渉一把:“你也不一定要現在決定,是麼?”

江渉根本沒聽見他的話,牛頭不對馬嘴的呢喃了一句:“可那是溫鬱之啊……”

“什麼?”林樂源一愣。

“我說那是溫鬱之。”江渉又說了一句。

“是溫鬱之又怎麼了?”林樂源依舊不懂。

“沒什麼。”江渉抿了抿唇,他猛的站了起來,一把抄起手邊包袱:“他走哪個方向?”

“南門。”

“這些日子多謝了。”江渉衝林樂源拱了拱手,抬腿便走。

江渉快馬賓士,終是在長亭趕上了溫鬱之。他被兩個官兵一左一右的押著,看上去比前幾日更為消瘦落魄。

此時晨霧散盡,江渉一步步的走上前去,他看著面前的人,心中沒有太多多的起伏,反而是一片平靜。

他狠狠的想著:去他孃的值不值得!你去哪裡我都跟著了。

*****

江渉牽著馬跟著溫鬱之走了一天,傍晚時分,才到達縣裡的驛館。

趕了一天的路,饒是他常年習武都覺得說不出的疲憊,更何況帶著鐐銬的溫鬱之?

兩個官兵只負責押送三日,出了京畿道便要換人。江渉用城裡酒家買來的一隻燒雞和兩壺好酒好生伺候,換得自己與溫鬱之獨處片刻。

驛館的房間極為簡陋,只一張臥榻和一盞油燈,矮几都沒有一張。窗戶沒法合攏,北風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