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一震,“九皇子,老臣知你並不懂醫術。你”
“丞相放心。”離沐坦然道,面色逐漸柔和,笑意淺淡,“我不會害我的平安。”
風旗不動聲色地微微低下頭,掩飾嘴角勾起的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遣散眾人,臥房內惟餘四人,淳雲公主去了佛堂替平安祈福。
“九皇子的醫術,在下倒想好好見識一番。”風旗道,沒有要退去的意思。
離沐回頭,他此刻已然有些體虛,強自笑了笑,道:“那還請風將軍幫本王扶起平安。”
風旗怔了怔,坐到床邊扶著平安的肩頭肩頭讓他靠在自己肩上,也是照著話做了。
“勞煩丞相,給我一把匕首。”
“九皇子是想”
“只管給我。”
蘇老丞相點點頭,示意酥糖尋來匕首。酥糖卻一直不得安心,這兩個人,一直是為了對方願意將自己置於死地的。
“平安。”離沐低喚,手指劃過他沉睡的蒼白的容顏。那張恬靜的面容,死氣沉沉。唇色烏紫,離沐看得揪心。
“九皇子,還是儘早醫治吧。”風旗轉過頭,乾澀道。
離沐沒有看他,微笑著頷了頷首,接下來的舉動卻讓在場人都大驚失色,他緩緩用匕首割開手腕,殷紅的一串血珠就似瑪瑙般懸在他腕子上,離沐舉手至平安唇邊,喂他飲血。
“九皇子!”酥糖驚聲叫道。就知道!就知道會這樣!他們倆什麼時候能為自己好好地想想?為什麼,一個為了一個的意願,情願以身喂毒物,一個為了救一個情願割血相哺?
原先蘇平安只是昏睡,連喂雪蓮也是得熬成湯藥,強灌進去。聞到離沐鮮血的瞬間,他意識未清,閉著眼憑著本能,如餓虎見到食物般瘋狂吮飲起來。
離沐的臉上漸漸滲出汗珠,臉色越來越蒼白。相反的,蘇平安的臉色卻漸漸由灰敗轉為正常,雖然仍然昏迷蒼白,嘴唇上的烏紫卻已消失。
“九皇子,夠了,公子他喝夠了。”酥糖不忍地喚道。
“無妨。”離沐喘息著說,“多喝些平安才能能恢復得快些。幸好,幸好,我的血能救他,以毒攻毒”他苦笑著,全然沒有看見蘇丞相微變的臉色。
好累眼前的景緻越來越模糊,耳畔聽不見任何聲音,只有平安的吮吸聲。平安,多喝些九哥,只願你平安地活下去。
再睜眼時,已是三天後的清晨。離沐發覺已回至自己的棲宸殿。
“守心。”他掙扎著起身,卻被一雙溫暖的手不容置疑地推著躺回去。
“九哥。”微惱的聲音,壓制的怒氣。
“你醒啦?”離沐驟聽見這聲音,轉過頭便見是他最為牽念之人,一喜,欣聲道,“真好,真好”
“你究竟是怎麼想的?”平安終於不再剋制,“明明知道最遲三天之後,我爹一定會想到法子救我,我祖父那邊我爹礙於廟堂江湖之遠,必不會多說,便只能去懇求皇上派人去雲零,到時候朝堂之上你主動請纓,蟲谷之境,危險萬分,旁人避之不及必不會與人與你相爭,到時候你再向皇上請封雲零,我爹必定會幫你說話,我娘那邊我再去求,你的幾個兄弟巴不得你遠離京師,此番三股力量相促之下,此事必成!我的心思我不信你會不懂!何必自作主張以身犯險!你以為自己的血很多嗎?你就不知道愛惜自己嗎?你以為你的身體經得起你這樣胡作非為地折騰嗎?!”
“要是要是父皇他救不回你,怎麼辦?要是我取回了不離花,你卻熬不住了怎麼辦?”離沐淡然道,臉上是恬淡從容的笑容,平安的心意,他自然懂,只是
“平安,對於你,我犯不起一絲風險,我沒辦法設想任何的萬一。只要能確保你安然無恙,我會怎麼樣,又有什麼關係”輕輕地執起平安的手,將它靠在臉上輕輕摩挲,“你為了實現我的心願,以身投毒,我豈會不知,只是你要知道,在九哥心裡,沒有什麼會比你更重要。”
輕嘆一聲,平安環住離沐的身子,他身量尚小,倒像是依在他懷裡似的。
晨光熹微,歲月靜好,此生足矣。
“雲零?”
肅帝離梣,字擎天。面容冷厲的帝王正含笑剪下一枝花葉,悠然回身,對著蘇丞相道,“那不是離沐前些日子自請外放的地方麼?”
“確是。”蘇南拱著手道,“此地生長一種奇花,名曰不離,平安為子母蠍所蟄,餘毒未清,他自小身體不好,身子裡受不得這毒長年累月的積著,只有此花有奇效可解毒,且此花采摘之後不出半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