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都還是幸福快樂的,對嗎?”
我點了點頭,道:“可我……我覺得我很不好,很糟糕,也很……無恥……這樣就好像,我只有被老爹徹底拋棄了後才會看他一眼……”
心中忽然想起才在皇陵見過的人,和他說過的話,頓時如五雷轟頂,我頹然,往遠離秦府的方向走開了,留韓益在後面焦急地追著,看著。
我真是無恥……
我儼然成了另一個胥太厲……
不,我還不如他。
我跟他,比我跟老爹,還要沒可能。
我在韓益的別館住下了,當然我再也不會像從前一樣白吃白喝他的,我親自掌勺,做了一頓又一頓美食來招待他,都是這些時日在外面遊蕩學會的菜式,很特別,也很可口。只是數月不見,韓益竟比從前食量大了不止一點點,每次我遣人送去的菜,都被他吃得光光的。
某日,我在院中整理花草,閒來無事,我就只幹這個,韓益也只讓我幹這個。因為宅在園子裡,所以我連頭髮也不束了,任意挑了根雪白的緞帶鬆鬆地綁了了事。因為要動花鋤,所以在著暮春之際,穿得也不多,雪衫白靴,倒也輕鬆。
“寶寶……”背後忽然傳來一聲溫柔的呼喊,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熱淚盈眶,我口中的“爹”尚未出口,已經回想過來,老爹遠在鄭國,怎麼可能……
可是,我卻看見了,他穿過迴廊慢慢地向我走來。
這是?
我看向尾隨其來的韓益,以及從前那些不同父也不同母的兄弟們,秦靈等,還有,秦昊……
他們全都笑盈盈地看著我,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幾年前,我們一家子安安穩穩的時光,什麼都還沒發生的時光……我有些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莫非,其實此時的我正在午休,而這一切,不過是個夢?
“秦寶,別掐了,要掐也別掐自己的臉呀……來,跟你爹,一起回家吧!”韓益拉起我的兩隻手,送到我爹的手裡,只一瞬,我便知道,這個“爹”,不是我的那個老爹,可朝他面上仔細一瞧,還真是像的,若不是他的雙手有些粗糙,連我都看不出來!
“老爹”拉著我,上了一輛奢華的馬車,秦昊等一干兄弟,騎馬走在後頭。
我轉頭看向“老爹”,他也看向我,把胳膊一伸,攬住了我的肩頭,手卻從袖子裡塞給我一張紙條,我開啟,是韓益的字:讓一切從頭開始吧。
身邊的“老爹”壓低了聲音在我耳邊道:“別擔心,能模仿的我都模仿到了,事先我已經在府裡住了段時日了,他心情果然好了很多。這些,都是秦老闆託我做的,我從前,在府裡幹過雜活,對老爺還算很熟悉。還有,韓老闆讓我告訴你,你和六少爺,不是親兄弟……”
“怎麼會?”
“韓老闆調查過了,那個守墓人,他雖然沒有說謊,但是先帝卻說了謊。韓老闆說,若說識人推察,恐怕誰都不及先帝,先帝一直都不曾真正為難過你爹,倒是秦昊,他卻瞭解得很透徹,大約是,知子莫若父,即使不是他養大的,這份瞭解,卻是旁人也不及的。他這是,嫉妒秦昊……又或是,真如那守墓人所說,只是想與你葆有一份關聯吧!”
“那我的身世……”
他低了頭,用更小的聲音道:“抱歉,這個,韓老闆早就知道了,其實,你並不是被你爹孃賣到楚館的,你就出生在楚館……”
“這!”
我的嘴被他捂住了:“噓,小聲點……”
心虛地看了看車窗外,風掀起了簾幕,秦昊騎著一匹烏雲踏雪,雪白的衣袂在風中翻飛,頭髮束在玉環中,落在腦後,順風起舞,不經意看向我們這邊時,有轉瞬即逝的嫉恨,但更多的是,掩藏不住的小小快樂,從那彎彎的嘴角就可以看出來了。
我們,真的可以從頭開始,拋棄曾經發生過的一切醜陋與無恥嗎?
他依舊美好得如同萬丈紅塵裡的一株青蓮,像從前一樣,只是我從前,都忽略了。
一切,都在假戲真做。
我在從前自己的蕪羽院住下了。
很快,他就羞澀地找上門來。
可愛的,臉上總有掩飾不住的紅暈的他總是坐在我的房中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害得我好想好想不顧一切地抱緊他,說:“如果你願意,我什麼都聽從你的,就像我發過的誓言一樣……”
我又陷入了自厭中,這樣地欣賞著他迷戀我的模樣,我還真是無恥透頂了……
我不想要再裝了,不要再裝作不喜歡你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