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過靖凌微涼掌心貼在頰畔,適意半眯下眼,「你曉得嗎?每當這種時候,承塵
看來就會很低很低,鬼怪迫人似的。」細語低喃,「我睡不著。」
發著熱的臉頰熨貼掌心,些許燙人。望著不逞能單單示弱的陽焰,靖凌霎時不知
該怎般面對。
見靖凌臉上躊躇,陽焰揚起苦笑。從來就沒有人在他生病的時候陪在他身旁,他
也從未讓人瞧見這般軟弱,聿書也好蝶衣也好,他合該是為人訩起一切的人,他是那
麼要強。
只是偶爾也想……也想嚐嚐這般滋味。他聽懷寧說過,宮靖凌曾徹夜未眠,只為
照料他。
興許,不過是欽羨。
「這般好了,」陽焰睏倦闔上眼,「與我說說方才離席後的事。」
瞧見一閃而逝的失落,愧疚隱隱冉冉,泛了一身。「……那,可以讓小的先拿把
椅子坐下……」小心翼翼覷看陽焰臉色,深怕說錯話。「好嗎?」
見陽焰沒有制止,靖凌欲拿開手回身走至桌旁,陽焰卻反手握住他的腕,使力一
扯,靖凌身形不穩,愕愣著不曉得發生什麼事,回過神來,自個兒已落入陽焰懷中,
貼著背的胸膛燙得嚇人,陽焰咕噥了幾句靖凌欲聽聽不得,只聽得最後那句:
「……這樣就好。」
這般親密讓靖凌想起那夜情事,些許不自在,只得努力說服自己別在意環在腰際
的手臂,反正這般姿勢瞧不見陽焰表情,陽焰應也瞧不見他臉上臊熱。
瞧懷中之人僵直著身子,陽焰也不逼迫,他只是想留住他罷了。宮靖凌不會知道,
方才那句詢問對他而言有多重要,僅僅是一句關切,就讓他如釋重負。從來,就沒人
問過他累不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辛不辛苦。他早就將答案備下待人問,卻也從來,
不曾有人問出口。像他與宮靖凌說的,他要的真的,很簡單。單單為了這句話,先前
的那些,似都值得了。
閉上眼,嗅著宮靖凌頸間淡淡藥香,首次覺得兩人這般地近。
「老四擇了誰當皇妃?」緘默半晌,悄悄將這般溫存收納入心,理智終是喚回了
冷靜。他還有那麼多事得處理。
「……與先前大殿下猜測無異,」人都病成這樣,卻還不忘朝事。咬牙,將不捨
嚥下,透過咽喉的惆悵苦澀難耐,靖凌得握緊拳才沒能讓指尖顫抖,「姚家的三千金。」
不意外老四會挑上姚家千金,姚翼善於拿捏收攏人心,又因職分在父皇面前有一
定說話份量,若要他選,他也會選姚家千金。前先年,他也曾想過……在發覺自己心
意之前。「那懷寧?」懷中之人頓了頓,陽焰貼近他,惋嘆一般,「父皇為他指了誰?」
「……康家千金,」靖凌費盡氣力,讓自己語氣聽起來平時一般。
「雖不是母后屬意那人,卻也沒委屈了懷寧。」覺得頭昏得很,陽焰將額靠在靖
凌肩上,「她是個好姑娘。」
內心期待陽焰再說些評跋,可陽焰好半晌沒出聲,靖凌只得接著道:「八殿下
他……」
陽焰舒了口氣,方才嚥下的藥似仍在胸口,不舒服。「啊啊,怎麼了?」
「繡梅這人……」努力回想繡梅那張甜美臉龐,靖凌說得有些不確定,「似是八
殿下假扮的。」
「方才七殿下他……」斟酌了一會,靖凌一五一十將懷寧怪異舉止和盤托出。
陽焰沉默聽著,待靖凌喊了聲大殿下才緩緩開口:「原來老四自那麼早前就已布
好局,」微微輕笑自身後傳來,「這次,是我輸了。」
陽焰雖是笑著的,聲嗓裡那點酸楚卻清楚地震顫耳際,「我根本不曉得老八還活
著。」
「不曉得,也沒料得。」
「殿下……」瞧不見陽焰表情,靖凌心底有點慌。他想問懷寧之事該如何是好,
卻又怕陽焰疑心他的起意。舌尖琢磨了會,終是嚥了入喉。
「宸妃這事不知藏了多久,也虧她能藏恁般地久。想必幸憫定也是近年才知曉,
要不早探得訊息。」沒發覺靖凌心思,陽焰沉著聲細細說道,「若我早先就知曉仍有
一名皇弟,那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