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他有苦衷的。
靖凌不曉得陽焰有何苦衷,複雜心緒卻纏了他一身,讓他直覺怪彆扭的,又不知
如何化解。
因此他僅是沉默。
在這宮中,該說的不該說的,想問的不想問的,都還是別道出口的好。
光陰似賊,機巧無息奪取時日。
牆外布衣小民瞧這華貴宮廷鎮日歌舞作樂,似是波瀾不興;牆內朝官妃嬪個個卻
是擰緊了皮肉,深怕這一小撮星火一不經意便會燎燒上身。
一如往常的涼爽早晨,長春宮萍美人被發現在自個房內懸樑自盡早沒了氣息,凌
亂衣物青紫淤痕訴說曾遭遇的暴虐對待。
一時間,二皇子恭王樊沁與萍美人私通穢亂宮室之事鬧得沸沸揚揚。
聖上雖從未臨幸萍美人,但那終究是後宮佳麗,是名美人,儘管僅是名義上。
萍美人身旁宮女秀水一口咬定是二殿下所為,要聖上為死去的萍美人主持公道,
道整殿的人都見著二殿下調戲欺負萍美人慾汙萍美人清白,二殿下卻要將這事撇得乾
淨,天理何在。
二殿下聽聞怒斥荒誕無稽,控訴妄言誣告。
陽焰奉命查徹這事,想趕緊解決別讓這亂事越演越烈,當事兩造卻是各說各話。
案情迷離撲朔,讓許多人待著看好戲。
二殿下此次返京沒帶心腹護衛回來,事發那夜更是獨自一人在書房內處理公務,
無人能為其作證,而種種證據皆指控二殿下罪行,讓二殿下百口莫辯,硬捱了一記悶虧。
陽焰為杜攸攸之口,形式上仍找來二殿下問話。二殿下看著陽焰冷冷道你明知不
可能,這樣還欲審?
陽焰也沒多什麼,僅是說了句我知道,而後便將話題扯了去。
這事騷然鼎沸了好一陣,直至宮女秀水留書賠罪自盡,陽焰散了萍美人身旁宮人,
這事才漸平息落幕。
只是聖上與二殿下卻是有了嫌隙。聖上沒說,僅悄悄將權柄移轉,幾樣聖差也轉
而由其餘皇子接掌。
白白便宜了四殿下那傢伙。
幸憫自領地返京後,起初將自己關在順王府內不見人,而後便打著百善孝為先之
名,主動侍奉陪伴病榻上的聖上,更大舉尋來靈丹聖藥,廣發拜帖欲納杏林良醫入宮
為聖上診治。
雖摸不透幸憫骨子裡藏著什麼主意,但此舉深得聖上的心,成功減削了聖上戒防,
因而得了不少好處。
陽焰雖欲阻撓,手邊事務畢竟太多,也只得由幸憫兀自玩弄小手段去了。
《皇七子》 64
這些時日,靖凌真正見著了陽焰東宮面相,真正見著了,陽焰的殘。
當時父親評判陽焰心思縝密行事狠戾,並非全無道里。
靖凌才明瞭從前,陽焰不僅不願讓懷寧見著這面,也不願任他見著。
許多事,自陽焰口中說來,已略去許多細節;雖非執意,卻是有刻意淡寫輕描。
因此不僅懷寧不識這晦暗宮廷,就連他,也不過懵懂。
十四歲入覲,十七歲離去,二十歲重返,如今,他仍僅是懵懂。
為保二殿下,陽焰毫不猶豫下令除掉宮女秀水,為扯曹綻下臺,毫不心軟設局布棋。
說起來此次是他真正參與陽焰計畫陰謀一環,分派任務卻總與以往相去無幾。不
過易易容、打造幾張人皮面具,偶同陽焰影衛收集訊息。
陽焰不逼他定要傷人,卻不住提醒要他別被人所傷。
與懷寧不同,陽焰情感內斂收束,許多時候,得要花費許多心思時間咀嚼推敲,
才能體認那點冷意後的關懷。
陽焰雖說不藏,卻仍是難解得令人迷失。
萍美人自盡後沒消幾日,陽焰命他假扮二殿下護衛,假意風聞訊息自襄陽快馬加
鞭返京保護主子,實則探問萍美人事件二殿下是否有隱情。
卻沒想到一日未過,便被二殿下識破遣回。
「宮靖凌,你就甭裝了。」
二殿下頭也不回,幾句話堵得靖凌說不出話。
「……怎麼發現的?」自宮外返回,兩個人方才也不過談了寥寥幾句,靖凌不由
得質疑自己易容功力。
「我瞭解我的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