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這是你希望的。」
「……是父皇旨意。」
不聽他解釋,愷清深深吸氣,平穩情緒,往前站了步,接受朝拜。
平章政事不由得眉開眼笑,他花了整整數十年說服不了這執拗三殿下,沒想到一
只遺詔,讓他見著了他的夢。這皇朝,需要的是能諦聽百姓心聲的帝,而非狠絕把弄
謀略的權要。平章政事張大嘴高喊:「吾皇萬歲——」
淒寒北風掀起衣袖翻飛,愷清努力挺直腰背,不讓顫抖動搖那麼一些逞強。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響徹天際的呼喊,震動他腳下世界。
他覺得,孤寂。
還記得,小時候陽焰總站在他前頭,為他遮去一切風雨,為他擋去所有明槍暗箭。
可曾幾何時,他們都變了?
不再說心底話,不再把酒言歡,甚至他平定東虜凱旋歸來沒多久,陽焰又建言讓
他至淮安治水……
他以為,陽焰是為了那皇位才這麼做。為了那皇位,陽焰可以捨棄他,犧牲身旁
的人。
以為,陽焰早變了。
因就連餘襄也受不了陽焰,千里迢迢至淮安欲投靠他……
「聖上?」平章政事輕喚了聲,打斷他思緒。
霎時回過神,愷清幾乎是自齒縫擠出聲音:「眾卿家平身。」
回過首,陽焰滿足淺笑,看來稱心如意,愷清不由得紅了眼眶:「你可不許逃走。
我……朕等你解釋。」
聽愷清改了稱謂,陽焰言笑晏晏:「我在錦陽宮等你。」
「你若騙我便是欺君。」愷清悒悒不歡,卻又想不得好說辭。話道出口,竟有那
麼些孩子氣。
陽焰隨意擺了擺手,便欲離去。卻又想得什麼,附在愷清耳畔低語了幾句。
「好嗎?讓他自己……面對。」
愷清蹙眉,心底知曉陽焰說的沒錯,只得頷首答應。
放下心中大石,陽焰邁步欲離開,不願太過干涉新帝作法。那已,與他無關。
攫住陽焰手腕,愷清執意欲得承諾,「答應我你不走。」
「記得遺詔內容嗎?」陽焰喟嘆,「你最好動作快些,我怕老二擋不了太久。」
「哥……」
「別讓烽火再起,可好?」拿開愷清的手,陽焰硬著心,冷聲諫勸:「為天下蒼
生想想。你是帝了。」
「你做得到,不是做不到。不要讓我成了你的藉口。」
轉過身不願見陽焰離去背影。鼻酸難耐,愷清死命攥緊拳抑止聲,不讓眼底熱氣
匯聚成淚。
耳際足音漸漸消逝遠去,愷清不斷說服自己今非昔比,他得背起責任,得訩起這
錦繡江山,絕不能讓老四得逞,這也是陽焰希望的……他已握有大權,他能奉詔,為
孃親報仇。
闔眼再張,已平靜許多。愷清穩住聲嗓,沉著下令。
點了幾名將軍聚集城中兵力,其餘大臣於文華殿待命。
聽見自個王號,懷寧趕忙抬首。
「熙王聽命,領兵包圍景仁宮,別讓曹氏逃了。」
「我……」辦不到……怎麼會是他?為什麼?哥要走了,三皇兄奉詔成了帝,為
什麼都與他想的不同了?父皇究竟想些什麼?懷寧覺得如今宛若夢魘了一般,瞠目結
舌:「皇兄……」
雖是不忍,愷清目光嚴厲,橫了他一眼:「你想抗旨?」
「……我……」抗旨?他?為什麼才一個轉身,天差地遠?懷寧咬唇,惶惶無措。
「快去!」愷清直言正色,懷寧嚇了著,更是手足無措,回首已見不著陽焰。
懷寧揪扭著孝服一角,努力訩起身子站直,卻仍是覺得腳下不穩。為什麼一切都
不同了?為什麼?哥不是才是皇帝嗎?那不是一直以來哥努力的目標?為什麼父皇要
單單貶哥為庶人?若是為母后做的事,那為何不連他一同懲處?或者是因康家之事,
父皇認定是哥做的?
是不是因為他,所以哥才沒辦法登上那皇位?是不是都是因為他,才會有今日這
般景況?是不是打一開始他沒落入圈套對人傾心,如今一切都會不同?
為什麼他已經這麼努力想補償他曾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