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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都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屈鶴讀書不成,在賣肉上卻是天賦異稟,修長的嫩手握起殺豬刀來一點也不含糊,倒比拿筆更順手一些,一刀下去,絕不拖沓,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管包叫剛剛還在嗷嗷慘叫的肉豬立刻沒了聲息。案板上,你要二兩肉,他提起刀,看準了,薄薄地片下去,絕對就是準稱的二兩,絕不多一厘,絕不少一厘。一手剔骨絕活,能把筒子骨上的肉星剔得乾乾淨淨,摸上去就像在地底下埋了二百年的森森白骨。

他老子這才知道當初送他去讀書是個多麼大的錯誤,這娃要是從小開始培養,一定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說不定已經變成名動京城的“屈一刀”了。

敢情這屠夫就是半個文盲,越茗這才知道什麼叫做天生麗質氣質天然,在屈鶴身上看到的江南岸和一身桃花都是自己遠距離觀察造成的錯覺。沒事,相貌好就成,蓋上被子,管他的手是拿刀的還是拿筆的,管他是殺豬賣肉的還是寫詩作賦的,都只圖個下半身舒服。不過將這平淡無奇的身世聽了一遍,越茗有些興致缺缺了。

“只一樣……”小花雕欲言又止,半句話含著,故意吊越茗的胃口。

越茗斜著桃花眼,把小花雕的小九九都看在眼裡:“待會到賬房上去領二兩銀子,昨天西域送來的蘭陵鬱金香你也提一罈回去,李師傅今天做的香芋糕今兒我不吃了,帶回家孝敬爹孃吧。”

小花雕嘻嘻一笑,扯住越茗的褲腿:“爺,你看你,小人給你辦事還不是應該的嗎,打什麼賞啊,多生分。哦,那屈鶴屈相公過了年就二十六了,尚未娶親,以前定過七門親事,後來都黃了。”

“如何黃了?”這倒是奇事。

“爺,你不知道,事情說來就邪乎了,也是那屈相公合該打光棍,這七門的親事的新娘子都是還沒過門就莫名其妙死了的,有喝水嗆死的,吃飯噎死的,走路摔死的,睡覺睡死的,最絕的是被繡花針紮了手血流不止死掉的,經過這麼幾次事後,媒婆們在懷春路上都要繞道走,都怕衝了邪氣觸了黴頭。”

這世上還真有這麼克妻的人,看來和自己一樣,天生就是斷袖的命。

“小花雕,你說,屈鶴這麼多年娶妻不成是不是專門為了等我啊?”越茗紙扇一推,笑眯眯地看著小花雕。

小花雕心領神會,迎上去拍馬屁:“是是,屈相公就是爺的,別人想搶都是找死。”說完還作勢往地上唾了一口,狗腿兮兮。

越茗很滿意很稱心。

下午的懷春路忽然很熱鬧,饕餮樓的少東家擺開了迎親的架勢,七八個大禮盒滿滿當當把道路塞得水洩不通,一張極為正式的拜帖送到了屈鶴的老子手上,把這個殺了一輩子豬見了一輩子血的老頭唬得半天沒回過神來。

越茗笑眯眯地朝屈老屠夫做了一個揖:“老丈人好。”餘光在屈鶴和他老子身上打量。

誰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如果說老屠夫是根黃了尖的蔥,那屈鶴就是條拋了光的象牙,老屠夫是地裡面長勢不太好的蘿蔔,那屈鶴就是長白山上食日月精魂的人參。

這老頭太會生兒子了,豬窩裡滾出了金鳳凰。越茗真想問屈鶴是不是這老頭親生的。

老屠夫啞著嗓子說:“公……公……子,有啥事?”

屈鶴站在他後面,一襲白衫隨風飄起,天生的風流姿態看的越茗心裡癢得像是千萬只螞蟻在爬。壓住心頭的火,越茗笑著說:“久聞屈家肉鋪在京城的名聲,特別來拜會一下老丈人和屈相公。”一雙桃花眼流轉,用眼神對屈鶴上下其手。

屈鶴雖是個殺豬的,以前讀書的時候混的都是京城裡的紈絝子弟,以前不是沒人對他動過心思,可是他生來一副牛脾氣,有幾分傲骨,不屑於和他們同流合汙,兩把眼刀子拋回去,越茗嘿嘿一笑,收了調戲的眼神,轉過頭奉承老屠夫。

“老丈人,我們饕餮樓現在缺個切菜的師傅。”

老屠夫雖然沒有讀過書,但是人生閱歷擺在那裡呢,一聽就知道了越茗的意思,笑出滿臉的老褶子:“那公子……”

越茗笑得更甜:“啊哈,老丈人,你也只道我們饕餮樓的規矩,萬金聘廚是我爺爺定下的店規。”

老屠夫也笑了,拍了拍自己玉樹臨風的兒子:“小子,人家饕餮樓要聘你老爹去掌刀呢,這可是天大的面子,也不知道我們上輩子燒了什麼高香,竟然掉下來這樣的好事。你好好學著點。”

越茗頭有點疼。

“老丈人,您歲數也大了,早就是逗逗鳥唱唱小曲兒的年紀了,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