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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說:“這您可難住我了。我也沒記住。”

“下面,我將邀請一位校友,和我一起演奏這首曲子。”紀峰的嗓音很清冽。他朝後臺點頭示意,笑著鼓勵牟思宇。牟思宇深深吸了口氣,拎著小提琴走上臺。強燈光打在臉上,瞅臺下都是黑糊糊的一片,根本不知道誰是誰。他緊張的情緒稍微緩解了一下,朝觀眾席彬彬有禮鞠了個躬,跟紀峰相視一笑,架起琴。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禮堂的後門推開了,於洋輕手輕腳地鑽進來,在後排找了個空位坐下——還好,趕上了。

鋼琴師起了個流暢的前奏,紀峰拿起琴弓,在琴絃上優雅滑動。牟思宇在中間跟上,兩人的重奏默契十足,彷彿天籟。場下所有人都安靜地聽著,目光各異,不知想起了哪一段只屬於自己的人生故事。

牟思宇正在演奏,耳聽著紀峰拉錯了一個音。雖然只是個非常細微的錯誤,除了跟他一起練了一個多月的牟思宇,外人根本就察覺不到。可依紀峰這樣的水準,出現這種低階錯誤實在是不可思議。他有些詫異地去看紀峰,紀峰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分心,繼續。牟思宇忙收回思緒,專心致志地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曲子上。

一曲奏畢,滿場掌聲雷動。紀峰拉起牟思宇的手,微笑著鞠躬退場。剛一到後臺,忍不住弓著身子,腦門滲出密密的汗珠,臉色慘白得駭人。牟思宇大吃一驚,去扶住他:“紀老師!”

紀峰乾嘔了幾聲,拽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聲張。“還剩兩個曲子了,”紀峰靠在牆上,勉強笑著說。他開了瓶礦泉水,灌了幾口。牟思宇乾著急沒辦法,只能眼看著紀峰又拎著琴上臺。

牟思宇只覺得最後這兩首曲子比前面他等著出場這段時間還熬人。紀峰越是在臺上鎮定自如行雲流水,他心裡就越七上八下擔心不已。好容易熬完了,牟思宇像高考時聽到最後一課考試結束鈴聲一樣。臺下有學校事先安排好的獻花團,就等著這一刻衝上來作秀。紀峰手裡一大捧燦若雲霞,越發襯得他面無血色。鋼琴師起立,牟思宇也返場。臺下的頭頭腦腦,包括獨家贊助商宋世哲也都在禮儀小姐的指引下登上臺,閃光燈噼噼啪啪此起彼伏。大家不停地和曹院長和紀峰道喜,一片和樂融洽的熱鬧氣氛。宋世哲迎著閃光燈和紀峰握手:“恭喜演出圓滿成功。”

“多謝。”紀峰也笑著客套。宋世哲突然擰起眉毛問:“你臉色怎麼這麼差?……紀峰,紀峰!”

像繃緊到極致的一根弦終於斷裂了。大幕徹底合嚴的瞬間,紀峰一下子失去了重量,身子一歪,直挺挺地向後倒下去。朦朧間他看到,在一片慌亂的人群中,宋世哲的輪廓突然清晰起來。

28

紀峰在醫院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他坐起來,發現手背上插著針,正在掛點滴。病房裡靜悄悄的,他四下裡看看,床頭櫃,窗臺,滿滿地擺得都是些鮮花果籃。上面綴著紅色的綢緞條,寫著“祝君健康”,“早日康復”的吉利話。大夫推門進來,說:“您醒啦紀先生。正好外面有人想探望您……”

紀峰說:“跟他說我還昏著,不能打擾。”

“這……”醫生有些為難地欲言又止,宋世哲出現在他身後,說:“這不是醒了嗎?”

紀峰嘆了口氣,低頭揉著太陽穴。醫生給紀峰量了個血壓就悄無聲息地出去了。宋世哲搬了把椅子,在病床邊坐下。

“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子?”宋世哲開了口。“我說你怎麼這麼瘦,跟從難民營裡逃回來的一樣。胃潰瘍,胃出血,還有神經性嘔吐——你這麼多年,都是吃什麼活過來的?”

紀峰撓了撓頭髮,向宋世哲攤開手,剛想張嘴又把手縮回去,自言自語著“哎呀忘了醫院裡不能抽菸”。宋世哲一把拽住他的手腕。紀峰盯著他,目光清澈坦然:“宋老闆,您就是這麼來探病的?”

宋世哲低聲說:“我以為你能看得開。”

紀峰笑了:“宋老闆,我怎麼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宋世哲說:“你不能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你自己。”

紀峰淡漠地說:“你承認你錯了?”

宋世哲一時無言,被紀峰掙脫,拿掛點滴那隻手揉了揉發紅的手腕,邊揉邊說:“很抱歉。我認為我們六年前就已經各奔東西了,我現在也不想和你維持什麼炮友關係。所以,是對是錯,都已經過去了,和現在無關。換句話說我們之間,目前來看,沒有任何關聯。你說是吧宋老闆?”

宋世哲抱著肩膀,盯著紀峰的眼神犀利得像一把刀。

“我並不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