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多純一個小夥啊。
“是啊。大一新生。某某系一班的,住三號宿舍樓的。”你瞧包黑跟我一說話把我緊張的, 問一句答十句。可以設想,我要犯了罪,警察叔叔找一帥哥來審我,我一準招供,連老虎凳 電棍鐵鏈手銬都用不上;還有,八大姑七大姨都得被抖摟出來跟著倒黴!
“啊,聽你口音,你是山東人吧?我是山東Q市的啊!”這人語氣詞真豐富,一張口就啊啊 的,我不是口腔科醫生,又沒帶口罩!你有沒有口臭啊你!
Q市?Q市離我們家不遠,兩小時就到了,我說:“真巧啊,我是W市的,啊——!”
一聽我學他說話他笑了,白牙一呲,爪子一伸,握住我的手跟毛主席會見外賓是的,晃了好 幾晃,還使勁拍拍我的肩:“是啊是啊,真巧真巧啊。我們還算老鄉啊!”
天啊,我肩上這兩天剛好起了一個粉刺,他一拍之下我痛得直想哭,我說:“是啊是啊,老 鄉見老鄉,淚眼一雙雙。”其實我本想說“老鄉見老鄉,色鬼一雙雙”,沒好意思。
“你的球打得不錯啊!”他這麼一說我當場止住了悲傷情緒,還差點美到天上去。
美了半天,咦,不對呀,我都成了他手下敗將了還打得不錯?
瞧他賊眉鼠眼的傻笑樣兒,這人是不是說反話鄙視我啊!
“可以交個朋友嗎?我爸姓朱,我媽姓羅,所以我叫朱配羅。”那年秋天,佩羅就是這樣站 在我面前,主動進行自我推銷,然後就等我掏錢買下了。後來我才知道,“PEI”是佩帶的 “佩”,不是交配的“配”。他還有一英文名字叫Perra。但我已經習慣叫他“豬”了。
豬,豬,豬,多可愛的稱呼呀當時我笑了,因為不好意思大笑,憋得整個臉都抽筋了。我心 想你瞧人家這個名字起得,真是太有趣了!還不如直接叫豬玀呢!——算啦,豬玀是上海人 罵人的話,不太好聽,但我覺得簡稱“豬”還是挺親切挺形象的。
我說:“真巧真巧,我爸姓楚,我媽姓童,叫我楚童吧。”
“喲,跟楚留香一家子啊。”我差點又美了半天,心想這人真他媽會說話,瞧著傻不嘰嘰的 憨厚笨拙,倒是靈牙利齒能言善捧,他是不是拜在星宿老怪的門下?
再後來的諸多事實證明,這頭豬那天純粹超常發揮!我再沒見過比他笨嘴笨舌的人了。
處得久了,是個人都瞧得出來,他的確像頭豬:好吃懶做,賴皮成精,狡猾任性,愛耍小脾 氣,愛強辭奪理,特愛聽好聽的,特愛吃好吃的……
幸好,都不是什麼大毛病。現在一叫他豬,他還會振振有辭地辯解呢:“有我這麼健美帥氣 可愛乖巧風流倜儻貌比潘安才比宋玉的豬嗎?”我心想,幸好沒有太多頭你這樣的豬,要不 然,我愛哪一頭去?
我知道,那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
有人說一見鍾情是單純的人所獨有的幸福。我聽了感覺特別舒服,三宮二脈都特通暢。
朱佩羅確實挺單純的,甚至有點傻呵呵,跟后街上的憨二哥是的。
我喜歡這樣單純的傻憨豬,所以就拿來愛了。
沒什麼意外的話,還打算愛一輩子。
不過回過頭來想想,我也挺虧的,當年還挺白痴,傻啦吧唧年少無知情竇未開,愣不知道什 麼是愛情。一碰到他就全軍覆沒了,以至後來和現在看到那麼多比他強的,卻只有乾瞪眼咽 唾沫的份了。
俗話說“不是冤家不聚頭”。
那天互相留過姓名班級身份地位後,我很驚訝自個居然能天天碰到他!他大我一屆,卻跟我 同歲,大我三個月;我們學得不是一個專業,又住在不同宿舍樓,能天天碰到你說是不是奇 跡?唉呀,到現在我還後悔呢,我怎麼考到這麼屁大一個學校來了啊。等逛了北大清華後我 才知道,北京哪個學校也不大,都跟一個巴掌是的,一頭蝸牛半個鐘頭也能爬兩來回。
再後來,這奸人坦白交待了一切,請求我方政府寬大處理從輕發落。
——當初是這廝天天學關公,在我必要經過的華容道上埋伏,故意等我。
然後再裝著陌路相逢的樣子說:“一塊吃飯去吧!”
“一塊打球去吧!”
“一塊逛街去吧,好不好啊?”
……
盛情之下,哪能拂人好意,我只能說:“好啊。”
……
然後“意外”地發現我們愛吃一樣的菜,愛穿一樣款式的衣服,愛聽一樣的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