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之間,似乎有什麼在滋長。但那是什麼,他們都不知道,或者都猜到了些,可誰都不願意去點破。
打賭
*5*打賭
“我,我該回去了。”方天羽穿好衣服,尷尬地站在門口說。
武田“哦”了一聲,方天羽轉身開啟門,卻被武田叫住。“你不表示點什麼嗎?”武田涎著臉說,“我請你吃了一餐飯,還把我最好的藥酒給你用了,你總得感謝一下吧?”
方天羽想了想說:“那下次你被人欺負了,我幫你打架!”說著,連他自己都笑了。
“你還詛咒我被人揍?”武田苦著一張臉說。他這個表情如果讓他的下屬看到,只怕都不會相信他們英俊嚴肅的少佐居然可以有這麼無賴撒嬌的樣子。
方天羽一副你儘管放馬過來的樣子,問道:“那你想怎樣?”
“你還記不記得,咱們拼酒的那天晚上你說過什麼?”武田問。
方天羽想起自己那晚的窘態,臉皮微紅:“趕緊說。”
“你說,下回咱們喝白的。”
“我真這麼說了?”方天羽一愣。
武田挑眉:“想賴賬?”
方天羽瞪了回去:“誰說的!我怕你吃不消喝燒刀子!”
武田毫不示弱:“吃不吃得消,等喝了才知道。明天晚上我去你家接你,去哪裡喝你說了算。我們再鬥一次酒,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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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天羽堅持要自己走回去,武田也沒有堅持送他,所幸兩人住的不算遠。關上門,武田嘴角依然還噙著笑意,伸手把門旁櫃子上的背過來擺著的相框翻過來,相片上,一身戎裝的武田手拿佩劍,胸前彆著武田家的徽章,意氣風發地微笑。
可是武田自己知道,那個時候的自己儘管是自豪的,卻不是快樂的。他從小時候開始就學會了忍耐孤獨,身為一個有中國血統,在中國生長了九年的日本孩子,他在家族裡受到了其他孩子的排擠。他沒有朋友,長輩們也待他比其他孩子疏遠一些,只有自己的劍道老師對自己是一視同仁的。後來離開東京從軍,軍校出身的他沒有做過大頭兵,上司只是欣賞他的才華,同事只是覺得同他合作省力,下屬對他只有懼怕。他沒有朋友,一直沒有。
遇到方天羽,是來上海的意外收穫。一切只是源自於一種親切感,方天羽身上的那種驕傲,那種疏離,讓他覺得似乎是遇到了知己。所以一開始在舞廳見到方天羽的第一眼,他就對這個男人產生了興趣,忍不住想要接近他,瞭解他;又因為兩人太過相似,又忍不住挑釁他,想看他生氣、沮喪的樣子。武田果然沒有看錯,方天羽和他一樣,是個驕傲而孤獨的人,只是和自己枯燥的人生比起來,方天羽更像是一塊琉璃,看上去清澈透明,可你若是將他放在面前細細地看,將會看到流光溢彩。他不僅驕傲、獨立,他還是桀驁的,偶爾還會莽撞,偶爾還會害羞,偶爾也會流露出傻傻的天真。
武田不是沒有懷疑過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人,他甚至仔細地閱讀了方天羽的資料。不過隨著接觸的深入,他漸漸明白了一些緣由。的確,為愛決鬥這樣的事情,如果不是這麼驕傲、這麼桀驁、這麼天真的人,還有誰能做得出來呢?武田突然有些恨那個女子,是她曾讓這塊絕世的琉璃蒙塵染血,也是她成了這塊琉璃中那些永遠無法取出的瑕疵。那該是個怎樣的女子,方天羽對這個女子的情又有多深?武田想知道,可又不願意去問。他不想看見這塊琉璃因為往事而失去光彩,他想要把他放在最燦爛的陽光下,讓他的流光飛舞,讓他的華彩旋動——那該有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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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天羽帶武田來的地方竟然是巷子深處的一家小吃鋪!
“快坐下來!這裡的老闆是北平人,做的菜都是平津風味。關鍵是這裡的燒刀子夠地道,辣的很!”方天羽在臨巷的桌邊坐下,熟門熟路地要了兩個小菜,一罈燒刀子。
武田在東北的時候是喝過燒刀子的,不過喝過一口就因為實在太辣而作罷。但是他自信酒量比方天羽好,就算是拼燒刀子,也沒什麼可怕的。
可是沒過多久,武田深深地懷疑自己是否到了方天羽面前就會頻頻失策,這一次也是這樣。同樣是喝酒,面對土裡土氣的燒刀子,武田才喝了兩口就有些發怵。喝慣了日本的清酒還有各種洋酒,燒刀子一入口,就像一把火一樣燒順著喉嚨眼兒燒下去,火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