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從小玩到大的兄弟,竟然不知會自己一聲就談戀愛了,這不公平。
但他沒想到,憑什麼是兄弟就一定要提前知會自己?
他後來才想到,那時太過自我,以為地球都必須圍著自己轉。
可是他當時並沒有之後成熟,所以自然就會覺得,他和以前那幫人真的是不同了。
戀愛有什麼好的?浪費時間,損人意志。
乾脆減少與張濤的交往,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以至於到了高二,甚至生出‘寧我負天下人,莫讓天下人負我。’的想法。
不過他沒有曹孟德那一吞孫劉的氣概,楊立青狹隘得很;也沒有成為毀人閨女的百人斬渣男,楊立青膽子太小。
他幹起了他的老本行——暗戀。
暗戀無罪,愛誰誰。
他暗戀了一大票人,內心長期演著悲劇向獨角戲。他後來慶幸到:沒成心理變態還真是萬幸啊!
不過自此之後,他所受的傷更重。眼看著自己喜歡的人一個個都跟別的男人走了,他只能苦淚往自己肚子裡流。
用一句過氣的網路用語來形容當時的他,那就是:累覺不愛。
高中的男生談論的話題,健康的無非是足球、汽車和數碼產品,十八禁點的當然就是種子和AV,更有甚者,就是經驗之談。
渣男甲說:“我操,那誰誰,不知和多少個男的上過床了。”
渣男乙說:“嘖嘖,那誰啊,飛機場一樣,沒搞頭。”
聽者楊立青則道:“啊?不是吧?”僅此而已。
他內心詛咒這些人爛雞雞,可是他口頭上沒說。
揮著拳頭,義憤填膺地讓他們閉嘴,大家撕破臉,標榜自己並非和他們狼狽為奸?
何必呢?
楊立青想:清者自清。
他又想:或許這些人,以後還有些利用價值。
楊立青無師自通了虛與委蛇,也學會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尾泥鰍,在人與人之間活動自如,如魚得水。很多人之於他不過是萍水相逢,擦肩而過的關係,再進一步,他就會權衡這人的利用價值。
對於毫無利用價值或是想利用自己的人,他甚至吝嗇得微笑都不與施捨;對於有利用價值的人,他會給他們在心裡分出許多個等級,有些人只是點頭之交或者會用心記下他們的生日,屆時發條祝福簡訊,他會客氣地對他們,只不過他根本不信他們。
慢慢地,他忘了什麼是信人,也不懂什麼是深交。
高中畢業後,他考到省內一所大學。
那個暑假,他又變了。
他覺得自己經歷的背叛已經足夠多,他得學會保護自己。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確實有點不修邊幅。
活了十八年,他不曾對任何人說過一次“我愛你”或是“我喜歡你”。
他覺得此話一出,就證明自己投降了,徹底輸了。他無法想象自己為誰意亂情迷或是理智全失的樣子,那樣蠢斃了。
當然,也沒人對他說過這些話。
為什麼沒有呢?他反思。
他不矮、不黑,不過不修邊幅了點。可是,學業那麼重,還有多餘的時間麼?
可是上了大學,他有的是時間。
他變得謙讓,有禮,不會不修邊幅,也不會過於造作。正好趕上那時流行小清新,楊立青的行情見長。
“楊立青,我挺喜歡你的。”
一個同級的,不知是什麼專業的女生向他表白。學生會的學長未經他同意就將他的聯絡方式給了她。
喜歡?你瞭解我多少?又喜歡我什麼?
“是嗎?”楊立青不驕不躁,淡定有如情場老手。
楊立青沒有給這女生承諾什麼,上了大學之後,他學會一個新招:含糊其辭,學名叫曖昧。
現在小女生不都喜歡吃這套嗎?那麼他也練練手,與時代接軌吧。
不到一個星期,楊立青就將關於這女生的一切聯絡方式全部刪除,該拉黑的就拉黑。
楊立青不是一個意志堅定的人,只要他覺得累了,他就不想再玩。
更不會因為什麼空虛寂寞,為了來一炮而委屈自己做什麼。
人生得意須盡歡,何苦自找三千愁?
大學痴男怨女遍地是,楊立青卻覺得自己是這一群體之中的局外人。
人習慣了群體生活,一旦離開了窩,就想替自己找個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