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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腳印。

又走了一段路,和他同行男人摔倒了,妻子躺在馬路上,一動不動。

男人摸了摸女人的鼻息,嚎啕大哭:「老婆,你堅持住……你跟我過了這麼多年的苦日子……我沒讓你享過一天福……你不能就這麼走了啊……」

左仕商緊了緊手臂,眼睛酸漲,下意識的開始呼喊小孩的名字:「小帛……鬱帛……你要挺住,你要安然無恙啊……」

中年男人瘦弱的肩膀顫抖著,在路人的幫助下將妻子重新背起來,一邊哭一邊跟在左仕商後面繼續往前走。

途中又有幾個人加入,在筋疲力盡,完全靠著意志力支撐著前行了一段路,終於看到了艱難開道的警察和後面跟著的好幾臺救護車。

在救護車上,鬱帛緩緩的睜開眼,短暫的迷茫過後,瞳孔緊縮起來,大叫一聲:「左叔叔!」

「我在這兒!」

握著左仕商的手,小孩怔怔的看了他一分鍾之久,才露出個如釋重負的笑容:「你沒事,真好……」

……

這場震驚全國的高速事故,最終造成了二十人死亡,數十人重傷的悲慘結果。

左仕商的車子離事故地點已經很近了,附近的車都損毀嚴重,託了德國車鐵皮厚的福,他們都沒受致命傷,要是換成鬱迦葉那臺日本車,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撞擊中左仕商雖多處擦傷,但都不要緊,反而是揹著鬱帛求醫的時候,玻璃碎片扎進了腳板裡,清理時廢了不少功夫,還封了四針。相比之下鬱帛要慘得多,腦震盪,後背大面積劃傷,大腿被割傷,腳踝骨裂。

他們先被送到附近醫院緊急處理,後來又轉院到省會醫院系統檢查治療,因為兩人都不是重傷,等鬱帛的傷口稍微癒合後,就乘坐軟臥火車回到了L市。

還在事故所在地的醫院時,有大量的媒體採訪,其他傷者和家屬都搶著跟記者訴苦,他們倆卻把頭埋進被子裡,生怕被拍到。

事情鬧得這樣大,李麗梅在鄉下也得了訊息,打電話過來問,鬱帛謊稱他們已經安全回了海濱,之後又主動打電話給鬱迦葉,用誇張的口氣說自己前一天就路過那條高速,真是好命,又發了在海邊拍的照片過去,說要好好玩一玩壓壓驚,開學了才回去。

出了這麼大的事,鬱帛小小年紀卻這樣沈著,不僅不需要家人的安慰,還瞞的滴水不漏,讓左仕商刮目相看。

兩人回到L市後,左仕商把打了石膏上了夾板,行動不便的鬱帛帶回家,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對於這樣的現狀,鬱帛某種程度上,還有點慶幸……如果沒發生事故,估計他早被左叔叔趕走了,又要開始艱難的你逃我追,哪有可能像現在這樣二十四小時黏在一起呢?

可這只是暫時的,鬱帛心理清楚,現在情況和當初從樓梯上摔下來的並沒有太大差別,他得到的只是左仕商的內疚,並不是愛。

愛……

愛到底是什麼呢?

在鬱帛淳樸的認知中,愛就是兩個人湊在一起過日子,天晴給他遮陽下雨給他打傘,吃西瓜給他挖籽吃蘋果給他削皮,當然也會吵架也會互相看不上,但睡覺的時候還是會爬起來給他蓋被子,不管是狂風暴雨還是刀山火海,只要牽著對方的手就充滿勇氣,就是有再好的第三個人出現了,也不能讓他放棄自己身邊這個缺點大一堆的麻煩鬼。

鑑於這樣的想法,前段時間與左仕商的親密相處,讓鬱帛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擁有愛情了,可是母親的話就像一盆冷水潑了下來。

他就算再傻,也知道愛情除了一起生活一起睡覺外,還包括了心靈上的交融。

信任,依賴,毫無保留,敞開心扉──這些東西,左叔叔都沒有給他,他根本就還徘徊在左叔叔的心門之外。

他想邁進那扇門,想得都快著魔了,卻像鬼打牆一樣,怎麼也靠近不了。

左叔叔,你要的愛情,到底是什麼顏色的?

「醫生不是告訴你要多休息少動腦嗎?擰著眉想什麼呢?小心耗死了你這為數不多的腦細胞。」左仕商端著一碗黑漆漆的藥湯走了過來,遞到他面前:「一口氣喝了,安神補腦的。」

鬱帛乖乖的喝掉中藥湯,正苦的吐舌頭,嘴巴里就被塞進去一塊水果糖。

左仕商還拎來個塑膠袋,裡面是鬱帛幾個月前送來的特產山核桃,拿鉗子夾開殼子,把肉扒出來放到鬱帛手心。

鬱帛眨了眨眼睛,嘴巴里的糖融化了,一直甜到心裡。

初秋的午後,暖陽從視窗照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