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爺爺和鬱帛繼父給裝的特產,左仕商索性接班鬱帛的吃貨大業,挨樣品嚐起來,吃飽了犯困,靠著椅背睡了過去。
確定左仕商睡熟了,鬱帛騰出一隻手,握住他的手。
左仕商的手修長而溫暖,十指交握時指縫與他的手指如此契合……不管有多少他不知道的隱情,但這雙手,他真的想牽一輩子不鬆開。
「轟隆隆──」
左仕商睡了一個多小時,被雷聲吵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車子正開到一處高架橋上。
外面的天突然暗下來,左仕商揉著眼睛說:「一會兒恐怕要下雨,到前面的服務站換我開──啊──」
話音未落,又是一道閃電從天空劃過,接連兩聲巨響,整個橋體也跟著劇烈的震動起來,鬱帛握緊方向盤想穩住車體,可是旁邊正在並道超車的一輛貨車已然失控,車尾衝著他們就甩了過來。
「小心!」
千鈞一髮之際,鬱帛快速的向右側打方向盤,把車頭橫了過來,以駕駛座的一側迎接撞擊!
「!!」
劇烈的撞擊之下,車子的安全氣囊彈射出來,將兩個人同時擊昏。
「醒醒……兄弟,醒醒!」
「嗯啊……」左仕商哼了一聲,從無邊的黑暗中掙脫出來,就見幾個男人正在撬變形的車門,鬱帛則靠在他肩膀上,身體軟軟的。
「小帛──」左仕商驚叫了一聲,抬起手,掌心都是血。
撞擊讓他骨骼跟拆掉重組過一樣,渾身都痛,完全分辨不出,這血是自己的還是小孩的。
「兄弟,你從裡面往外推!」
「好!」左仕商勉強穩定心神,使勁踹了兩下,終於把車門踹開,爬下車後轉身去拉鬱帛,卻發現他的腿被卡住了,根本不能動。
情急之下,他伸手就去掰鋼板,手掌被鋒利的邊緣割得血流如注。
疼痛使他冷靜下來,下車在路邊搜尋,一眼就看到馬路上有根壓彎的鋼管,撿起來插在變形的座位底下,終於把鋼板撬了起來,將失去意識的鬱帛拖了出來。
天空是深墨色的,正下著瓢潑大雨,整條高速路完全癱瘓了,這是一場連環撞擊,前後都有不少車子撞在一起,他們還不算最嚴重的。
左仕商檢查了一下,鬱帛的外傷主要是後背和大腿,自己則傷了小腿。
脫下外套,用袖子將小孩被割傷的大腿纏了起來,可是止血效果有限,雨水沖刷下,血還是不停的滲出來。
左仕商問坐在路邊大口喘氣的一對年輕男女:「發生了什麼事?地震了嗎?」
男人搖了搖頭:「不,是雷擊到一輛大貨車,車裡運的是煙花爆竹,結果爆炸了,前面的橋都炸塌了。」
「什麼?」
左仕商往橋下看去,百米外一片狼藉,都是崩塌的水泥鋼筋,裡面還有幾臺小轎車以及被炸得攔腰截斷的大貨車。
「爆炸發生多長時間了,救護車怎麼還不來?」
「前面橋塌了,後面又堵成這樣,過不來啊!幸好下雨,沒有二次爆炸,不然……咳咳……」
左仕商心急如焚,一分鍾也等不下去,小孩一直昏迷,血又止不住,腿上是有動脈的,萬一傷到了,失血過多也是會──
甩了甩溼漉漉的頭髮,左仕商把T恤也脫了下來,扯成布條把小孩大腿的傷處再固定一遍,剩下的緊緊纏住自己受傷的小腿,然後背起小孩,逆向往回走。
這裡離上一個服務站不算太遠,估計救護車是從那裡上高速往這邊開,堵在路上過不來,他得去迎一迎。
「兄弟,等等!」沒走幾步,一箇中年男人揹著受傷的女人追了上來:「我媳婦一直在咳血,出氣多進氣少啊,我不能等了,我和你一起去!」
「好!」
路上有人作伴,讓左仕商心安不少,疾風暴雨中,兩人邁開大步急速的前行,他們背上負擔的,都是對自己來說最重要的人的性命。
這場爆炸波及範圍很廣,每走一段路,就能看見好幾臺撞在一起的轎車,聽見憂心親人的焦急喊聲。
地上全是玻璃渣子,混著雨水根本看不清,左仕商圖舒服只穿了底子很薄的涼拖鞋,一腳踩到塊豎起來的玻璃,鞋底被扎穿,劇痛之下單膝跪在了地上,膝蓋也馬上開了幾個血窟窿。
儘管如此,他還是努力的穩住,不讓小孩摔下來。
他身上的傷都不算深,可是全傷在腿和腳上,每落下一步都像走在刀山上,留下一個個被雨水沖淡了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