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我不曾聽見。
只記得猴子當時神情淡漠。
“大師兄看上去似乎不大一樣了。”
我轉頭瞪著不知何時站在身邊的鬍子。“你走路能出點聲嗎?”
繼續西行,又是師徒四人。
妖怪垂涎和尚,和尚失蹤被捕,猴子救回和尚。同樣的戲碼照常上演,似乎與以往並無不同。
表面上,甚至更師友徒恭。
和尚幾乎不再念咒,猴子頂嘴的次數變少,鬍子的話偶爾也有人接了。
然而有些東西畢竟變了味道。
行走中的僕僕風塵,伴著疲憊,化作一層膜,隔絕得周圍人,面目模糊。
其後過金兜山,度琵琶洞,一路行來,有驚無險的波折。
那一日來到西梁女國。
這地方與別不同,一國都是女人。那國王且長得有幾分姿色,偏看上了和尚。幾次三番,言語挑逗,目送秋波,和尚只是不理睬。
那國王也有毅力,總不死心,大晚上穿得十分清涼,非請和尚去賞寶。
和尚自然還是不肯,我們三個在邊上吃瓜子看熱鬧。
鬍子看女王,猴子看和尚,我看猴子。
三個人都在笑。
的確是好笑。
那女王嘴裡好比抹了蜜,甜言浪語不斷,可無論怎麼說,和尚只回她一句:“阿彌陀佛。”
女王:“御弟哥哥,女兒藏有異寶,且隨我去看看吧。”
和尚:“阿彌陀佛。”
叫什麼哥哥,以為自己長得不錯就亂拋媚眼,和尚師弟觀音可是天界第一美人。
女王:“御弟哥哥,你可知道,我恨不能把一顆心都捧給你。”
和尚:“阿彌陀佛。”
蠢。他一個吃素的和尚,要你的心做什麼,清蒸還是油炸?
女王粉面含春:“御弟哥哥,這一件珍寶,我守護多年,只等著哥哥你——”
和尚:“阿彌陀佛。”
這女人何止是蠢,這種東西也是藏得越久越好的?
女王囫圇說了幾遍,口乾舌燥。和尚還是無動於衷,神比止水。
女王咬著唇,泫然欲泣:“御弟哥哥,都說出家人慈悲為懷,你竟如此狠心。”
和尚又要回“阿彌陀佛”,突然被猴子推了一把,撞到女王身上。
“師傅,難為人家情深意切,有道是千里姻緣一線牽,倒不如成全她一番心意,那經麼,我們替你取了就是。”
別說和尚呆了,鬍子傻了,連我也萬萬沒想到他會來這麼一句。
就看他笑,看他金睛閃耀,看他吐得一地瓜子皮,黑白分明。
然而更讓人想不到的是和尚。
被他這一推,聽了這話,霍然抬頭,看著猴子。
須臾,沉沉唸了聲 “阿彌陀佛”,居然便說“好。”轉身牽起女王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女王目瞪口呆,繼而大喜過望,腿也軟了,幾乎是被和尚拖著去的。
鬍子的嘴張得也不比她小,轉頭問猴子。“大師兄?”
猴子神色懶懶,似笑非笑,裝沒聽見。
我壓下心裡好奇,忍不住打趣他。“你倒是放心。”
猴子:“我放什麼心?”
“那女王體橫珠玉,難免和尚動了凡心陪她睡了。”
猴子嗤之。“你當人人像你?”
我悻悻道:“我倒是有凡心,奈何女王不愛我。”
猴子:“老沙愛你,你同他睡吧。”
我被他噎得冷笑。“哥哥,可我想同你睡。”
猴子哈哈直樂,推了我一把。“走吧走吧,睡什麼睡,且去後門等著,還真想入贅不成?”
說完,徑自朝皇宮後院走去。
我打望他的背影,想著他葫蘆裡賣什麼假藥。不妨身後有人道:“大師兄果然是不對勁。”
嘆口氣。“老沙,你走路出點聲,算老豬求你了。”
在後門等到三更,露溼衣衫。
鬍子:“大師兄,我們在這裡等誰?”
這才是個真呆子。我笑道:“自然是等國師來招你入贅。”
鬍子:“真的?可我更喜歡丞相大人。”
我:……
猴子:“想什麼呢,等的是唐聖僧。”
咦,怎麼不叫師傅了?這酸溜溜的口氣。
鬍子渾然不覺。“哦,師傅會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