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弱不勝衣。
讓人油然生憐。
得,老子腦子進水了。見他半日不動彈,梁晨忐忑得焦躁起來,想想又加了一句。
“更深露重,你早點睡。”
池中月又看了他一會,微微點頭,轉身而去。
還真走了。
梁晨撥出一口氣,看著他的背影,心裡突然有些亂糟糟的。
直到背後人笑:“怎麼,不是想跑麼?這麼你儂我儂。”
梁晨不耐轉身:“少廢話,你想我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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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寅時剛過,小危就領喜娘進來,拉著梁晨洗漱更衣。
那喜袍與前一日池中月那件是一套,累累數層,穿來頗為複雜,加上梳頭時梁晨的脖子一直梗著,費了近一個時辰才妥當。
梁晨全程黑著臉,卻沒有一句抱怨。
小危盯著他皺緊的眉頭,一臉壓抑不住的驚訝。
這人怎麼突然脾氣就好了?
喜娘拿摻了香油的水替梁晨順好頭髮,紮上一條紅色綢帶。
又正了正他袍上的繡球,退後一步,滿意地上下打量。“好了。”
“小哥這樣子真是俊啊。”
小危笑眯眯地點頭:“是,公子今日很精神。”
梁晨嘴抽,層緞疊錦下,拳頭都要捏碎了。
忍,忍!前面都忍了,這時候發脾氣功虧一簣。
喜娘做完活計,躬身告退。
梁晨瞄著仍立在屋裡的小危,吸口氣:“你先出去,我自個待會。”
小危點頭,卻是不動。
梁晨挑眉。“怎麼還不走?”
小危看著他。“我想跟公子說兩句話。”
臉上是難得的鄭重。
梁晨沒來由地心頭一顫。“說什麼?不是好話就別說了。”
小危笑笑,沒像往常那樣伶牙俐齒地反駁。“的確不是好話。”
秀眉輕蹙。“公子來歷不明,其實小危本不願讓主人娶你。”
梁晨額角青筋亂爆。娶你妹!
小危無視他青化的臉色,繼續道:“只是看主人這兩日很高興。”頓一頓,“是真的高興,小危陪了主人十幾年,從沒見過他這般高興。”
梁晨:“……”
小危低頭一笑,再抬起時一臉鄭重。
“主人性子單純,還望公子日後莫要辜負他。”對著梁晨深深一鞠躬。
梁晨又驚又怒,本能側□子,避開她這一禮。
小危立起身。“雖只兩日,小危知道,公子是個好人。”
燦然一笑,也不等梁晨回答,轉身出房。
梁晨呆了片刻,偏頭看到鏡中一身紅彤彤的男子,打個寒戰,一把抓起胸前的繡球,扔到床上。
————————————我是萬能太奇兄————————————————
巳時初刻,摩星嶺會客廳。
紅紗綢,金流蘇,處處喜意盎然。
正中央供桌上牌位林立,牆上是一副畫,畫中人衣帶飄飄,珏然仙姿。
廳裡上下人等都穿戴一新,雖然人數不多,個個笑逐顏開。
屋裡一團喜氣。
池中月立在供桌左首,面無表情。
硃紅繁錦重繡喜服,束髮金簪上偌大一粒珍珠,瑩然澤潤。
整個人美如神祗,讓人不敢逼視。
他身邊立著一個穿著赭色長袍的老者,白鬚過腰,仙風道骨。
忽聞知客一聲唱號。“教主與九尊者駕到——”
池中月微微頷首。“迎。”
就見廳門外,十數人魚貫而入。當先是個著墨綠勁袍的高個青年男子,鷹眸傲鼻,雖帶著笑,掩不住一身桀驁之氣。立在廳中,嶽矗橫嶺。
“小月,你動作可夠快。”
除了長鬚老者和池中月,廳裡眾人一齊跪地。“參見教主!”
池中月上前一步,微微躬身。“池中月恭迎教主,謝教主撥冗觀禮。”
那教主看他走近,似為他容光所攝,瞬間恍惚,繼而笑道:“小月何必客氣,你我情同手足,這樣大喜事,我豈能缺席?”
伸手去託他胳膊,池中月不動聲色先一步抬起。“如此,有心了。”
又轉身退回原處。
教主的笑久久不散,凝在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