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在等著辛夷樓。
在洛杉磯的一星期裡,辛夷樓忙到沒有多餘的時間去關心他人在做什麼,偶爾空閒的時候,會想起喻辰人,辛夷樓不知道喻辰人有沒有想起自己,反正自己也沒有太多的時間想到他。
但是,有的時候,儘管只是一瞬間,辛夷樓坐在車裡,透過車窗看見高鼻深目的洋人,看著完全不同的異國街道,看著無數被新生命接替的已經乾脆的扇形枯葉在風中舞動身姿,每當這樣的時候,辛夷樓的腦子就會浮現出喻辰人的背影,頎長的,單薄的,如同落葉一樣落寞,淒涼的背影。
布魯斯被辛夷樓反吊著,一個多星期,足足瘦了八斤,寢食難安,焦躁,這一個多星期,每一天每時每刻都在等著辛夷樓開口,等著辛夷樓主動加籌碼,但是,現實告訴布魯斯,中國人的耐性實在太好了,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布魯斯覺得現在進行的完全是自我摧殘,哪怕在睡夢中,都會夢見鉅額數字在自己的存摺上不斷遞增,在自己笑到發不出聲的時候,辛夷樓出現了,以獅身人面像的姿態出現,伴隨著自己一聲慘叫將自己以及存摺一併侵吞,所以,布魯斯終於耐不住了,在下午向辛夷樓提出了新的收購條件,不是當面,是電話,因為布魯斯覺得只有透過電話看不到辛夷樓的模樣才能使自己說的話更硬氣。
然後,布魯斯被氣的不輕,辛夷樓並沒表明態度給出答覆,只是說現在正在參加酒會,沒時間說電話便結束通話了,布魯斯還得繼續受著煎熬,比沒通電話之前更大的煎熬。
回到酒店客房,已經是深夜,辛夷樓坐在沙發上,將白色襯衣的領口敞開,解下黑色的領結塞在上衣口袋裡。
何蘇站在辛夷樓身邊,瞥見辛夷樓清晨沒有一點褶皺的黑色西裝已經有幾處微皺,何蘇知道辛夷樓的疲憊,雖說他是老闆,很多事可以吩咐員工去做,可是真正的決斷,卻得由他做出判斷,他的壓力,疲倦,付出,都是自己沒有嘗受過的,看著辛夷樓挺直的脊背,沒有因為疲勞而選擇放鬆彎曲分毫,何蘇突然想起雪松,挺且直。
“你也坐下。”辛夷樓說。
何蘇看向對面的沙發,坐了上去。
直到何蘇坐好,辛夷樓才說話:“布魯斯提出原先談好的條件之外的要求,你說下你的看法。”
何蘇知道老闆是不會放任對方漫天開價的,說出自己的看法,看著老闆凝著眉聽著,何蘇很想知道老闆有什麼打算,當然,也知道不到具體實施的時候,老闆是不會告訴自己的。
聽了何蘇的看法,辛夷樓點點頭:“今天就到這,你回去休息,明天下午見威爾之前到我這來。”
“是,老闆。”何蘇起身,不做耽擱的離開。
即使是很晚才睡,辛夷樓還是很早醒來,睜開眼睛,便沒了睡意,看了眼時間,正是清晨,走到窗邊,拉開厚布窗簾,天色有些晦暗。
今天會是個陰天,辛夷樓想。
推開窗戶的那一瞬間,清新冷冽的空氣出乎意料的撲面而來,新鮮的空氣侵佔肺腔,辛夷樓覺得有點別樣的感覺,好似有點溫暖,正是這別樣的感覺,讓他沒有像過去一樣急著轉身離開。
舉目望向窗外的酒店,看見了屬於酒店的後花園,不得不承認,這座花園驚豔到了辛夷樓,辛夷樓覺得它真是美麗的風景,真的是特別的美麗。
每次來洛杉磯,辛夷樓都只會住在這家酒店,知道酒店的後花園不對外公開,只對酒店會員公開,辛夷樓不知道自己是幸還是不幸,這麼多年,這是第一次,算是在空暇的時候,真正的看到了這座花園,如果接下來有空閒的時間,自己該去這花園坐坐。
一大群飛鳥呼啦啦的從花園的高樹裡飛出,出現在花園的上空,厚厚的雲層後面是不刺眼金黃色的太陽,綠色植物的枝幹隨著風擺動。
不知道是鳥是風還是太陽,總之眼前一幕的結合,讓辛夷樓有些恍惚,總覺得一個又一個的字眼在喉嚨裡堆砌,直到不知不覺地輕輕地念出來:喻辰人。
完全是沒有意識的念出,辛夷樓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是最後一個“人”字的尾音被耳朵接收,讓辛夷樓明白自己說的是什麼。
一瞬間,怪異的表情浮現在辛夷樓過於剛硬而顯得冷酷的臉上,好像是痛苦到了極致,又似笑到了深處,呈現出糾結而複雜的模樣,卻又很快的,這抹怪異的表情被隱去,辛夷樓的臉又回覆了先前的平靜,拉上厚布窗簾。
辛夷樓轉過身,目光落在擱在床頭的手機上,因為窗簾被拉上的關係,客房變得昏昏沉沉,辛夷樓的臉,隱沒在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