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過來。
一個再怎麼冷石更心腸的人,總會有些柔軟的地方,胡宗佑也是如此。那人的眼神讓他覺得似曾相識,就像那日在車站裡見到眼神一模一樣。雖然一隻眼睛的眼皮高高腫起,一直眼睛裡面被額頭上留下的鮮血染成暗紅,但並不妨礙胡宗佑對這個不知來歷不知經歷過什麼的人產生同情。他覺得這個人如果就這樣下去,肯定會死掉。
他曾經在隔離站呆過不短的時間,對死亡本身有著莫名的恐懼,所以也不希望這個人就這樣呆在這裡,等著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到來的死神,那種折磨生不如死。所以他開口問那人需不需要叫救護車,有沒有什麼人可以聯絡,要不要幫忙……而那人也只是愣愣的,不說話也沒有什麼動作,只是眼睛偶爾眨一下,似乎是眼睛裡進了血液,難受得很。可就是這樣也沒聽那人哼一聲。
這個社會有多麼的光鮮亮麗,背後就有多少的骯髒齷蹉,一個人能被打成這樣送來這裡,如果不是本身就是極惡之徒,那就是真的走入絕境了。也只有做了流浪者才知道,這個城市裡有多少沒有身份沒有來歷的人,他們一般都是從事著各種非正常職業,不被社會承認,更不會受到庇護,大部分人都是在某個街角旮旯悄無聲息的消失掉,不會有人關注,也不會有人在意。就算曾經盛極一時風頭五兩的犀利哥,在滿足了人們的好奇與虛榮之後,同樣是歸於平凡,默默老去。
胡宗佑做了這麼多年的流浪漢和乞丐,一直都覺得自己已經看透了這個社會的人情冷暖,不會對除了自己家人以外的任何人產生一丁點的所謂同情、所謂不忍。在他看來,自己已經夠悲慘了,誰還能比自己更悲慘。但是當見到小妖的時候,他才知道其實還是有的。而且自己也沒有自己認為的那麼寡情刻薄,因為他救了小妖。
把小妖帶回了自己在外環高架橋墩下的棚子,那裡有他用木頭和廢鐵搭起的一個小吊鍋,還有一個紙盒子圍成的房間。旁邊就是消防栓,就是水流不大。因為是被麻袋裹著,小妖的身上除了一些血跡並沒有很髒,胡宗佑只是撩起衣服看看沒有明顯的傷口,身上很多地方都青紫了,膝蓋和手肘的部位都能看到白生生的骨頭,也不知是怎麼弄的,但是相比之下,小妖的臉上才是最慘不忍睹的,似乎所有的招數都朝臉上來了。
胡宗佑想象不到到底得有多大的仇恨,才能對一個人下如此狠手。事後,胡宗佑問過小妖,小妖只是淡淡一笑道:“這算什麼。看過《水滸傳》裡面講的魯智深三拳打死鎮關西的故事吧,他們那些人,一拳打死一個人都不在話下,我還能留一條命也不枉費我平日給他們捎帶好酒好煙了。”這件事請也就這麼揭過,小妖不想說,胡宗佑自然也不再問了。
之後的很多年,胡宗佑對於當年給自己指路醫學院的那個小診所的醫生,一直是當做恩人來看待的。只是那個診所早就關了門,醫生也不知去處。若不是當年那個醫生給自己指路醫學院,他的腿甚至他的小命都可能不保。若不是在醫學院裡,被一群老師和學生當活體實驗物件,也不會耳濡目染的聽到並窮極無聊的記住了很多醫學知識。在那漫長的一年治療或者說被研究過程裡,他唯一算得上樂趣的就是找回一點當年上課時的感覺,所以也記住了一些外科的醫學知識。這點東西放在哪個醫院裡的護士都可能比他懂得多也懂得詳盡,但是對於胡宗佑來說,這些足夠了,這些已經足夠他用最小的開銷將小妖從死亡線上拉回來。
失血過多,多處骨裂,還有內臟的不同程度的損傷,讓小妖在很長段時間裡都是在反覆的發燒中度過的。胡宗佑不可能拉著小妖去醫院檢查,他雖然救了人,但不代表就願意為一個陌生人花大價錢去醫院看病。所以他只是用自己所知道的的一切來儘可能的減輕小妖的痛苦,僅此而已。
小妖是抱著等死的決心的,卻意外的被人救了,而救他的還是以前從來不屑於看一眼的流浪漢、乞丐。他是知道自己受的傷有多重的,那幾個保鏢都不是吃素的,死在他們手下是人真不是少數。他本以為那個叫胡宗佑的只是一時好心,過不了多久發現自己的傷勢沒那麼樂觀就會把自己扔開,走掉。而一個月過去了,自己的傷勢雖然沒有什麼大的起色,但也沒有一開始那麼痛苦了。
胡宗佑不是個會照顧病人的,一開始把他折騰的想罵娘都有,只不過總是因為沒有力氣罵不出來而已 。到後來胡宗佑已經可是熟練的給他上藥包紮而不弄疼他了,雖然這個時候他的一些外傷都好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內傷。
他不知道一個乞丐一天能有多少收入,但是看那個人每天都用大骨給自己熬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