惴惴不安。
“嗯。”張牧看著前方,沒有表情,
“牧牧,你的身體?……”
“沒事。”
接下來就是難熬的沉默,終於還是那個老人再次開口,“牧牧,這麼多年這麼多事,作為一個父親,我確實做得不好,請你原諒我。”
張牧嘴角動了動,手攥得緊了些。
“牧牧,你明天上午來這個地方,我有東西給你。”
張牧回頭,“什麼?”
老人苦笑,“你母親留給你的東西。”
張牧如遭雷劈,嘴忍不住扁了扁,眼睛就紅了。
母親。這個世界,只有母親愛他。
可惜,母親已經不在。
張牧站起來,“好的,我等你。”
張牧躺在蒼白的病床上,幾乎一夜沒睡,第二天一早便坐在長椅上等候。
等了大概半個小時,老人蹣跚著過來,一路走一路咳嗽,張牧忍不住皺起眉頭,這個一直高高在上嚴厲冷酷的爸爸,竟然就這樣老了。
老人坐下,衝著張牧勉強笑了笑,拿出一張卡,“這是你媽媽生前給你準備的,本來打算在你結婚的時候給你,可……我現在這個樣子……不知道能堅持多久……,沒想到竟然在這裡碰到你,也算是安排好的吧,這個你拿去,好好認真生活。”
張牧看著,並沒有接。
老人說,“這是你母親對你的心意。”
張牧低了頭,伸手把卡接過來,眼前一陣模糊。
“牧牧……,我!——牧牧,爸爸對不住你,但是你一定要好好生活,不要讓你媽媽擔心。”老人的聲音顫抖得厲害,然後顫巍巍的站起來,
“爸……,你注意身體,”張牧說得艱難。
“牧牧……,謝謝,”
一陣風過,捲起地上凋落的花瓣,那花瓣飛了飛,又再次飄落在地上。幾個小朋友笑著跑過去,那花瓣便被踩成了暗色的泥。
徐悠電話過來,說要接張牧出院。張牧沒答應,自己提前辦了出院手續。
找了個ATM機查了下,竟然有三十萬。
張牧把卡裝在靠心臟的小兜裡。兩手撐在操作檯上,身體僵硬一動不動,許久。
張牧把之前李祈拿來的錢、自己的工資,正好七萬,又從卡里提了十萬,正好十七萬。
該做個了斷了。
張牧另外辦了張卡,密碼設成劉非的生日。
快遞封遞過來,張牧的手忍不住有點僵硬,卡落在厚紙信封裡,發出清脆的聲響。
張牧把快遞封交給快遞員。快遞員騎著電車走遠。
張牧抬頭,天空上很多雲,各種形狀,那些形狀圖案不知怎麼就聚成一張臉的輪廓,笑眯眯的,讓人失魂落魄的狐妖的臉。
非非。
再見。
張牧再次開始找工作。這麼多事過來,張牧有時候有一種死了又活了的錯覺。
這次工作找的十分順利,投出簡歷的第二天,便有一家還不錯的廣告公司打電話,張牧鄭重的收拾好去應聘,面試的過程也非常順利,張牧覺得自己表現的還不錯,畢竟工作經驗在那兒擺著。
人事通知他隔一天後就可以來上班。
張牧禮貌的道謝。走出大樓的門,張牧看周圍沒什麼人, 使勁的跳了幾下。
回到家裡,一看手機,好幾個電話,全是徐悠的。
張牧看了看,並不打算回,正這會兒一個陌生號碼打進來,張牧忙接起,竟然是送快遞的。張牧奇怪,自己沒買什麼啊。
敲門聲響起,張牧開門,門口一個快遞小弟,“您的快遞,”
張牧接過來,一個信封,撕開一看,裡面一張卡。
“郵寄人讓我轉告您:他從來就沒打算要你的錢。從,來,就,沒,有。”小弟說完,“再見。”
工作蠻順利,張牧乾得很拼命。
他不能閒下來,閒下來的時候,就會寂寞,就會覺得冷,身體都會痛。
人與人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牧很早就去辦公室,然後加班到很晚,回家後就一頭倒在床上睡覺。
他的主管是一個胖胖的中年人,大概是他的錯覺,相比於跟他同期進來的其他新人,他受到了不少的關照。
一個案子很快做下來,主管特別給了他很多鼓勵,張牧終於長出了一口氣。
下班時電話使勁叫,張牧接起來,“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