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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許若丹恨得切齒,也只能嘆息著輕輕擁抱江錦志。想他與陸文振兩兩相對,不知曾勉力熬過幾多煎灼。

“多謝你,許小姐”,江錦志輕聲道謝,俯身親吻她的額頭。

四周果然聽見按動快門的“咔嚓”聲。

雨大起來,一股一股下得急而密,像漫天撒下一張網,誰也逃不脫。

江錦志並未忘記蘇小眉安排的任務,拖住許若丹的手飛快地跑入雨中,七轉八繞地甩掉尾隨的記者。

俊男美女於雨中痴纏相擁,又被驚嚇得匆匆逃跑,由別人看來是多麼浪漫的一幕。

兩人氣喘吁吁,渾身溼透,立在屋簷下相對著杵膝大笑。

“過去吧,演得漂亮點”,許若丹捋一捋黏在臉上的溼發,仰起一張晶瑩的臉對江錦志道:“我們這樣的人,總是漂亮的,也只剩下漂亮而已。”

“可不是”,江錦志走進雨中朝她擺擺手,“斷然不能連本錢輸掉……”

陸文振坐在窗邊呆呆看著門口,只覺得自己實在可笑。

“喂”,他伸手擰一擰自己的臉,“你,中了什麼魔障,為什麼老是等他?你怎麼就相信他會來?”

然而這次江錦志並未辜負他的等待。他推開門,渾身像從水裡撈出來,每走一步都留下一個溼淋淋的腳印。但他一點也不狼狽,英氣的臉上帶著心平氣和的笑意,完全如同一名冷眼旁觀的途人,無仇無怨,不喜不悲。

他篤定地走過來,一步一步像是踏在他的心裡,每一下都碾得生疼。

陸文振看著江錦志,像看著一位美麗而殘暴的將軍。他打贏了一場微不足道的戰鬥,還要將對手的腦袋砍下來挑在槍尖上巡視戰場。而這名失敗者也不該懷存怨尤,在他心尖上滾過一遭已是莫大的榮耀,合該慶賀自己那顆碧血覆面的頭顱曾有幸裝點過他的勝利。

江錦志在他對面坐下來,輕鬆自在地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一口,抬頭若無其事地對陸文振笑道:“這咖啡涼了。”

“涼了就不要喝”,陸文振垂低眼皮不看他,刻意冷漠地燃起一支菸,竭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與平常一般無二,不至於悽酸顫抖。

江錦志“咯嗒”一聲把杯子放回桌上,杵著下巴看了陸文振半晌,伸手把他嘴裡的煙拿過來深深吸一口。

“既然如此”,他緩緩噴吐出灰白色的氣體,“等吸完這支菸,我們便分手吧……”

陸文振抬起目光,隔著無聲扭動擴散的煙霧看向江錦志奪目的臉和那雙熠熠生輝的眼睛,試圖尋找他藏匿起來的蛛絲馬跡。

江錦志只是雲淡風輕地衝他笑。

陸文振忽然怒不可遏,霍地站起來一把捏住那支燃著的煙,迅捷無比地拉開窗子扔出去。

兩杯冷咖啡翻了滿桌,淋漓地沿著桌角淌下去,濺在兩人的鞋子和褲腳上。

服務生手忙腳亂地扯過毛巾,卻尷尬地站在一邊不敢上前。

江錦志愣了愣,隨手扶起翻到的杯子,反正他已經被雨淋得溼透,倒也不介意再被咖啡淋一淋。

陸文振惡狠狠杵在原地。

“文振,怎麼了?”江錦志伸手在他眼前晃一晃。

“你真的認為什麼都沒發生過?”陸文振揮開他的手臂俯低身體,把手掌攤開在他眼前,“不可能,你抹不掉!像我此時燙傷了手,以後好了也會留下疤跡,就算沒有疤,我知道我疼過。誰也抹不掉!”

“對不起”,江錦志握住陸文振微微顫抖的手,拿另一隻手貼上去。猛地壓到傷口,陸文振疼得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地往回抽手。

江錦志笑了笑放開他,“你看,是你自己傷了手,我只沾了一點血跡,過一陣出去被雨一淋,馬上便消失不見了……”

陸文振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彷彿被煙灼了的不止是手掌,連同五臟六腑都火焦火燎地疼。

“文振,你要明白”,江錦志拿過紙巾低頭幫他擦掉傷口上的菸灰,還輕輕柔柔呵一口氣,“我並不欠你什麼。”

陸文振無法相信,到現在他還是這麼美,這麼溫柔,然而這一切全是演出來騙他的。他一個剛剛入門的半吊子演員,怎麼會有這樣爐火純青的演技。

更叫人窩火的是他說得還無比正確,他不曾欠下什麼,陸文振根本沒法反駁。

縱然這是個圈套,但由始至終沒有人逼他,是他自己心甘情願地走進去。同自刎差不多,刀拿在自己手裡,架在自己脖子上,要好死還是賴活著由你,要快點死還是慢慢死也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