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融合在一起,像把身體慢慢泡入溫泉裡。
「明天早午餐做你上次做的那個班乃迪克蛋,好嗎?想再吃一次。」莊雪拉著陳海天的手搖晃,側頭問他。
「好呀,配上塗了美奶滋的三明治,」他邊說邊笑,「放很多火腿和起司片,你還能拍照貼到網路上刺激賣酒的小……」
「莊雪?」
陌生的聲音打斷陳海天的話,他看向喊出莊雪名字的斯文的男人,對方身上有一種讓人很難忽視的氣質,是某種和他相反的、脆弱而感性的東西,眩目又刺眼。
「嗨,好久不見,」莊雪的聲音裡有藏不住的訝異。
陳海天看著莊雪和對方寒喧,天氣不錯、最近過的如何、做什麼工作,對方臉上的微笑像是費力擠出來的,眼光也飄忽不定的略過他和莊雪交握的手,眉頭微皺。
這個人應該是莊雪的前男友吧?陳海天心想,梁美莉的烏鴉嘴還真靈。他感到一種奇怪的興奮,手不自覺的摸向手機,想傳簡訊給梁美莉。
「你男朋友?」那個男人的聲音裡隱隱有一股不滿之氣。
「不是,」莊雪回答的快速又簡短,「他是我的伴。」
我的伴。這三個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莊雪聲音中透露出來的濃烈感情,讓陳海天震耳欲聾,他把莊雪的話像焦糖可可般喝下,腦裡一陣飄飄然。
我的伴。就算在同志圈子裡,這也是太過古典的說法,幾乎只有上個世代的同志才會用,那時同性的愛太艱難,同性婚姻更是想都不敢想,我的伴,這三個字就是承諾,超越法律束縛,卻更加慎重。
愛情很短,陪伴卻很長。
陳海天用力握了莊雪的手,不動聲色的回應。
對方陷入一陣沉默,彷佛整個人忽然縮小,縮排那件名牌馬球衫裡,莊雪轉頭看他,笑了笑,又轉頭對那個人說,「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能留個電話嗎?」那個人的聲音裡有種急切。
「不太方便,抱歉。」
對方點點頭,臉上有種不情願又無奈的神情。
他們拉著手,不疾不徐的往咖啡館的方向走,直到彎進巷子裡,陳海天才說,「回去做焦糖可可給你,要一口氣喝完。」可可的甜味,和這種氣氛非常相配。
莊雪點點頭,走到咖啡館門口時,才開口說,「那個人是我前任,交往了三年多。」音量不大,幾乎快要被巷子外的汽車聲蓋過去。
咖啡館裡是一片深沉的寂靜,臥在吧檯的雨天大人愛理不理的晃了一下毛絨絨的尾巴。雨天體重已經突破五公斤,加上波斯貓特有的長毛,就像一件堆放在吧檯上的灰色毛毯。
「你知道我對過去沒有興趣吧?」陳海天用鑰匙開啟門。
「知道,」莊雪拎著購物袋進小廚房,「機會難得,可以當成故事聽一下。」
「那我先傳個簡訊給美莉,然後做完可可跟冰紅茶再聽你說。」
「美莉這下高興了。」莊雪有些無奈的說。
第四十章
陳海天端了一杯焦糖可可給莊雪,還從甜點櫃裡拿出一片清爽的芒果慕斯蛋糕,然後喝著冰紅茶,聽莊雪說一段簡單的故事,標準的留學生故事,因為初至異國的寂寞而在一起、等到熟悉環境或學業完成後就分開的故事。
不同的是,當莊雪決定回臺灣時,對方已拿到學位,也在美國找到很好的工作,最後卻執意丟棄美國的一切,跟著莊雪回到臺灣。
「他要跟你回臺灣這件事,你同意嗎?」對陳海天而言,他只在意莊雪對這種事的態度。
「當然不同意,我跟他說過,我們之間的確有愛,但更多是寂寞和喜歡,他是非常浪漫的人,會在大雪天送雞湯來宿舍給我,記住所有節日,自己做禮物,我閉關念書誰都不見或者自閉的性格,他都能夠忍受,完全以我的生活作息為主,可是這樣的感情反而給我更大壓力,後來我決定休學回臺灣,那時跟他交往兩年多了……」莊雪有條不紊的說明當時的情況和對方的個性。
陳海天雖然不曾去國外唸書,但是他能理解,身在臺北的他,也曾經因為寂寞而尋找浮木,更何況在人生地不熟的國外。
「你們屬性不合,只能砍掉重練或洗天賦。」陳海天喝了幾口紅茶,才補充說明,「美莉說的。」其實他也不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是他知道無法交融的愛情,腐敗的比夏天的藍莓蛋糕還快。
「美莉說得也對,」莊雪嘆了口氣,聲音裡滿是感慨,「我要回臺灣時,跟他提分手,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