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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米在姨媽床前守著,不時抬頭看一下點滴藥瓶裡剩下的藥水。大嫂在床的那一邊,已經累得睡著了。他握住姨媽緊緊攥著被單的手,有點擔憂:“是不是很疼?要不要我找醫生打止痛針?”

米瑞梅輕輕地搖搖頭。

骨折加上大手術的刀口,即使用了止痛泵,對於這種不能移動的重傷員來說,還是非常遭罪。

年曉米不忍心:“這樣不行,我去叫醫生……”

手忽然被回握住了,姨媽眼神很嚴厲。

年曉米心裡酸澀起來。他知道的。她不樂意再花錢了,貴。

進了醫院,錢似乎就變得如同廢紙,還沒等怎麼樣呢,就飛快地從賬戶上消失了。米瑞蘭是職工,按說家屬進來會有一定的優惠,但即使是這樣,這個花錢的速度還是讓一家人覺得壓力有些大。

姨夫不放心請來的護工,一開始總是白天黑夜地在這邊守著。結果畢竟是上了年紀,很快高血壓發作。家裡的兄弟姐妹好說歹說把父親勸回去,各自排了班,輪流過來照顧。

米瑞梅人雖然傷得很重,但意識很清醒。她能進食之後就一直主張要儘快出院。但是一向溫柔的妹妹和一輩子吵架不還嘴的丈夫卻堅決地無視了她的要求。

她做不了自己的主,只能在旁的小事上儘量能挺就挺。年曉米看在眼裡,心裡十分難過。

家裡如果特別有錢就好了。一向對生活沒有太多要求的他第一次這樣覺得。

然後他就想起沈嘉文。

男人怎麼看都算得上是個有錢人,然而經此一事,也很快要變成無產階級了。

想起計算器上的那個數字,年曉米心裡一陣黯然。他對前妻其實沒有多少仇恨,畢竟自己與那人並不熟悉。然而憂愁卻是少不了的。他平平安安地過了二十幾年,第一次確確實實地體會到生活的艱辛和壓力。這些壓力遠遠比從小到大性向帶給他的壓力要大得多。與之相比,早些時候的那些低落真的算不上什麼。

說來說去都是個錢字。

事務所專案經理跟他提過接案子的事。他那時初來乍到,很多事務都不熟悉,而且生活相對比較安逸,並沒有特別上心。現下忽然想起這件事,似乎隱隱看到了一條路。事務所的大佬原來是一家跨國大型事務所的合夥人,因為和旁的大佬們意見不合,帶著一群人出來單幹。他們現在還在起步,所里人少,關係大都很融洽,剝削也不那麼嚴重,基本是個有錢大家賺的狀態。

接案子當真是條可行的路子。

沈嘉文的事他沒有和家裡人講。但米瑞蘭何其精明的人,一眼就看出來了不對。他扛不住母親的套話,終於不小心說漏了嘴。

媽媽沉默了半晌,最後只是輕輕嘆了口氣,家裡的錢大部分還要留著給親姐姐做後續的治療,於那邊實在幫不上什麼忙。她想了一下,似乎也就即將到手的拆遷款能幫上一點忙。

然而沈嘉文聽說了這個事卻堅定地拒絕了。

年曉米再提,他就冷了臉,很惱怒的模樣。

一陣令人難堪的沉默。

年曉米咬著嘴唇,有些不知所措。

男人嘆了口氣:“沒到那種地步。朋友借了些錢。再加上家裡的東西賣一賣湊一湊,還是夠的。你家裡也不容易,這種話,不要再提了。”

先期幾個朋友在一起幫忙湊了一百五十萬。他前妻的父親偷偷塞了十萬過來。他把優客的股份轉給了別人,自己添了些零頭,又湊出六十萬過來。

可是這才兩百二十萬。依然有將近一百七十萬的缺口。

沈嘉文這才覺得有些後悔。他原來不願意把錢丟在銀行,有了錢都是拿出去投資,導致家裡的存款始終很有限。年曉米把家裡的存摺歸攏了一番,加上他自己的小金庫,加上黃金存摺,也不過才五十萬出頭。

然而這筆錢不可能全部拿去還債,總要留一些在身邊應急。

真是……愁得人頭髮也要掉了。

沈嘉文在紙上寫下了一長串人名,又接連一個個劃掉,眉頭緊緊皺起來。

他握住手機,猶豫半晌,最後起身,去廚房邊上的小陽臺打電話。

年曉米隔著玻璃看他撥出電話,表情從熱絡到嚴肅,轉而黯淡甚至含怒,一次又一次,週而復始。

求人從來都不是容易的事。何況是借錢這種事。商人利字當頭,有錢四海皆兄弟,沒錢翻臉不認人。

所謂交情,不過如此。

幸而架不住認識的人多,也有人隱隱有鬆口的意思,答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