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都掏空了。我們老兩口又都退休了,可是這日子還得過不是。這人活著,誰都離不了誰,就是你幫著我我也幫著你,你說是不是,你爸爸當年高考,你當年上學,也都是我們供的你不是?文文啊,大娘知道你現在日子過好了,可是人不能忘本你說對不?”
“當年究竟是怎麼個樣子,咱心裡都清楚,您不用老拿這話點我,沒意思。大伯如果再住院,單據拿給我,我會盡力。但是他歸根結底只是我伯父不是我親爹。您當年自己說過的話可別忘了。”
老太太臉色變了變,強笑道:“一時的話趕話,你這孩子,跟自己家人記的什麼仇呢……”
沈嘉文起身,把核桃仁丟回袋子裡:“奶奶的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忘。”
外屋響起孩子尖銳的哭聲,沈嘉文循聲出去,二哥家的女兒被潑了一身熱湯,站在方廳當間兒嚎啕著,淇淇躲在角落裡,一臉不安。二嫂跑過去怒道:“這是哪個做的!”小姑娘只知道哭,說不出話,最年長的哥哥四下張望,一指淇淇:“他!”
淇淇驚訝地瞪大眼睛。
二嫂立時就不樂意了,回頭見沈嘉文面色不豫,強笑道:“淇淇太小不懂事,四弟你倒是看著點他……”
沈嘉文把淇淇領到自己身邊。寶寶往他懷裡鑽,一臉委屈。沈嘉文拍拍他的背,抱起來悠了悠。
二嫂的女兒哭了一陣,又和哥哥弟弟鬧作一團。幾個大孩子衝到陽臺去放小鞭炮和煙花。沈嘉文伸出修長的一對食指,牢牢堵住兒子的耳朵。淇淇還是被煙花和聲音吸引,掙扎著往陽臺跑,被沈嘉文一把撈回來,夾在胳膊底下,往大屋去了。
沈父正坐在大哥床頭,低低說著什麼。見兒子帶著孫子進來,眼神撲朔:“過來,給你大伯瞧瞧。”
沈嘉文把淇淇抱到床前。大伯伸出枯瘦的手摸摸淇淇的小腦袋,慈愛地笑了:“跟文文小時候長得挺像的。”淇淇有點怯,想往後躲。大伯苦笑一下:“成了這個樣子,都招小孩子討厭了。”
沈嘉文心裡一酸,溫聲安慰:“沒有的事,淇淇太小,怕生,又不記人,跟您熟了慢慢就好了。”大伯點點頭,回身從床頭櫃抽出一張四個老頭,塞到淇淇的小兜裡:“留著,大爺爺給你買糖吃的,不用給爸爸。”
淇淇伸出小手,兩頭抻著那張錢,好奇地上下看著。沈嘉文把它摺好塞回淇淇的小兜裡,順便把釦子也繫上:“好好留著,來,謝謝大爺爺。”
淇淇抬頭,奶聲奶氣地:“謝謝大爺爺。”
大伯立刻笑起來:“好好,真是乖孩子……”緊接著又嘆道:“老屋的事,是大伯對不住你……”
沈父截斷道:“不用跟他說,媽在天有靈,也斷不會說你的不是。”
沈嘉文搖搖頭:“沒事的,大伯不必放在心上。以後要是有用著我的,只管開口就是了。”奶奶留給他的老屋,是大娘直接找沈父商量賣掉的。父親做了兒子的主,原也沒什麼不對的。
大伯跟著也長長嘆息一聲,良久,輕聲道:“你大娘她……唉,她一輩子就是那個樣。陪我吃了這些年的苦,我不好說她什麼。你對大伯的好,大伯都記得,大伯沒白疼你。往後你大娘和哥嫂再說什麼,你不願理會,不理會就是了。還有一樁事,就是甭管你有多少錢,千萬別借給小三兒,有去無回。那孩子,唉……老二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老人眼光哀涼,不知在想些什麼。
沈嘉文握住大伯佈滿老繭和皺褶的手,手心裡傳來的涼意讓他有些難受。“別想這麼多了,您得好好養病才是。兒孫自有兒孫福,以後慢慢大家都能過得好,這才哪兒到哪兒啊。”
大伯輕輕一點頭:“去吧,吃點零嘴兒,你爸陪著我就行了。”
沈嘉文點點頭。老爺子又摸了摸淇淇的小腦瓜,臉上這才有了一絲笑意。
晚飯很豐盛,大魚大肉。可是淇淇年紀太小,很多東西吃不得,只能吃了兩個餃子,坐在沈嘉文懷裡乾瞪眼。三哥在一旁吞雲吐霧,大嫂有點不高興:“三弟,那煙就別抽了,孩子都小,別讓你嗆著。”
老三嘻嘻哈哈笑道:“過年麼,一年就一回,破個例,啊。”
沈嘉文把淇淇抱下桌。淇淇咳嗽了幾聲,沈嘉文心疼地抱起他,倒了杯白水給他順氣。沈父也下桌了,抱起淇淇顛了顛:“怎麼好像也沒怎麼長胖。”
沈嘉文話在嘴邊轉了又轉,變成:“秋天病了一場,身體一直沒調養好。”
沈父瞪了他一眼:“你是怎麼照顧孩子的。”末了又面現憂色:“這可怎麼辦,孩子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