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子明分在同班。這一見面,當年潛伏的感情立即被啟用,接下來的行為則純屬本能:搭訕、捱揍、獻殷勤。殘存的理智告訴他這事必須就此打住,剛在懸崖邊上勒住馬,又被自己的親生母親一腳踹下深淵,嶽洋這才認命,忐忑又帶著點竊喜地勉強接受這一場孽緣。
如果說高三生活是地獄,那路子明的存在就是魔鬼把人往火坑裡塞的時候用的那把大叉子。大夏天的,他身上的汗酸味相當重,如果暗戀他的是個女孩,必然忍無可忍要求幫忙洗衣服。嶽洋呢,非但沒有這個覺悟,還日益適應了,非但日益適應了,還覺得這股味道特別性感,聞著就心癢。而除了釋放嗅覺刺激,路子明還有個極為不雅的愛好——邊做題邊撓肚子。前後左右都是雄性,他撓得那是肆無忌憚,露內褲是常有的事,有時嫌褲腰那裡熱圖涼快往下褪一點,就連腹股溝都看見了。
這一切惡習惡行已經對嶽洋構成嚴酷的折磨,更不用說路子明掐起人小兄弟來下手又準又狠,好幾次都把嶽洋掐得幾近露餡,嶽洋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克服這種近在眼前的誘惑。
國慶之後午休時間從原來的兩個小時縮短到一個小時,學校為了保證學生充足的精力,規定了長達半小時的強制性“趴桌午睡”。轉學生嶽洋著實稀奇了一把,想到每天中午隔壁都會趴著個路子明就覺得天堂與地獄共存,一邊興奮一邊惆悵不知不覺就停了筷子。
“你不餓是吧,我不夠了。”路子明看嶽洋傻愣著不吃飯,伸手拿個他的饅頭往嘴裡塞。
“我餓!”我為了你茶不思飯不想的你就只知道搶我飯吃。嶽洋驀地冒出一股無名邪火,一嗓子令方圓一米之內頓時安靜2秒。
路子明臉色一變,抬腳正中他襠部:“你喊什麼喊,不就是個饅頭麼。”
“我靠……”人在食堂,身不由己。嶽洋疼得要死要活還不能揉,只好低頭狂掰手裡的筷子,路子明則毫無愧疚地幾口吃完手裡的饅頭,拍下筷子端餐盤走人。
留下嶽洋一個人,硬了。
三、一張卷子引發的床事
路子明心情不好。
他語文測試又墊底。
對路子明來說語文是永遠不能突破的關卡,就算再怎麼努力最終也會死在閱讀和大小作文上。瞥一眼同桌嶽洋的卷子,高分,一怒之下撕爛了自己的。
就在路子明撕卷子的時候,被他一腳踢硬了的嶽洋正躲在廁所隔間裡握著已經軟下去的小兄弟發呆。
同性戀也就罷了,喜歡上這麼個怪胎也就罷了,可有SM傾向這種事就太離譜了。嶽洋抽了自己一嘴巴,自問:有快感嗎?沒有啊。有硬起來的跡象嗎?也沒有啊。彈彈龜頭,沒反應。彈狠點,疼得齜牙咧嘴,更縮回去了。他以前也在路子明的狠掐下半勃起過,可這次是極端惡毒的打擊,怎麼偏偏硬得如此完美呢?還沒苦思出個結果,午睡鈴聲響了,嶽洋抽了抽鼻子,把小兄弟塞回去洗手回教室。
路子明正趴桌上眯著,聽見響動睜眼盯著嶽洋看。嶽洋沒搭理他,抓起桌上的考卷往抽屜裡一塞,徑自趴下給他個後腦勺。
“哎,”路子明拍拍他胳膊小聲說,“你考得不錯啊。”
嶽洋正在考慮人生命運的大事,抬了抬胳膊表示“你給我滾邊”。
“你他媽……”路子明意欲罵他小心眼,想想踢人家小兄弟也確實不對,緩下語氣說,“上課講卷子的時候能不能讓我看看。”
嶽洋煩了:“看你自己的去!”
全班人的視線都被吸引過來,路子明覺得面子上過不去,“啪”一聲把卷子殘骸拍在桌上:“我低聲下氣地求你你不爽是吧,信不信我把你的也撕爛了!”
嶽洋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撕了:“我看你撕什麼!”
路子明大怒,一捶桌子站起來:“你找碴兒是不是!”
“他媽到底誰找碴!”
兩人就這麼扭打成一團,被巡查的老師逮個正著,立刻押送辦公室進行激烈的批評教育。路子明用指節堵住流血不止的鼻子在一邊尿急似的抖腿,嶽洋嘴唇滲血腫著眼眶筆直地站著,兩人哼哼唧唧地交代錯誤表示一定反省好好做人並且接受罰站兩節課的處置,好不容易打發了一眾聞風圍攻的老師們。
“這下真的是用不著卷子了。”等辦公室裡清靜下來,路子明用胳膊肘捅了捅嶽洋的腰眼。
嶽洋勉強笑了聲附和他的幽默感,心裡卻流淚吶喊:我招誰惹誰了!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我的未來怎麼就這麼無助!我的前途怎麼就這麼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