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個屁。”嶽洋反射性地脫口而出。
“……”
“……”
嶽洋這個悔啊,他怎麼就沒想到順著路子明的話奉承幾句呢?現在倒好,原本若無其事的路子明也明顯尷尬了,嶽洋倒寧願他揍自己一頓再警告自己滾得越遠越好。
“不好意思啊,”路子明表情彆彆扭扭地說,“我沒想到把你親成同性戀了,我沒那意思,我就是親著玩你可別當真啊。”
“不關你的事,我從初中開始就喜歡你了。”嶽洋感到口渴,想舔嘴唇吞口水,又怕路子明誤會,只好乾咳一聲,“是我一直瞞著你,你主動親我是我佔便宜了。”
“什麼?!”路子明一把撈過他的衣領拉到眼前,“我一個男人怎麼會被你佔便宜?!”
嶽洋被“便宜”二字噴了一臉唾沫星子,哭笑不得地宣告:“我也是男人啊。”
路子明的聲音拔到一個新高度:“我草!你什麼意思?!你還想著幹我不成?!”
“我沒有!”就算有也不能承認,不然就真的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嶽洋一點頓都不打趕緊澄清,“我就是闡述事實沒別的意思我從來都沒往深層次想過你能親我我已經很知足了我絕對不會對你做什麼事你一百二十個放心我就是單純地喜歡你……”
嶽洋驀地住口,一直盯著他嘴唇的路子明也回過神來跟他面面相覷,鬆開他的衣領退後一步:“如果你是女的,沒準我還真能跟你談戀愛。”
嶽洋死撐著笑了笑:“我這是……失戀了吧?”
路子明拍拍他的背:“沒辦法,我不是同性戀啊。”
喜歡上直人是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嶽洋早就有這個覺悟,也從來沒對這場暗戀抱任何希望,但當“失戀”的事實真正發生在眼前,他還是覺得胸口被人剜了一刀,胃部抽搐渾身發抖,一聲慘叫憋在喉嚨裡卻喊不出來。“你要是覺得我坐在你旁邊不舒服,我可以調位。”
“我沒那麼矯情。”路子明很自然地挑起他的下巴,卻又像被自己的舉動嚇了一跳而愣了幾秒,“談不了戀愛也還是好兄弟,以前什麼樣以後就什麼樣。”
“路子明,我真的被你感動了。”嶽洋看著他吊兒郎當笑著的臉漸漸湊近,往後退了一步,“我頭回發現你這麼善良。”
“不然你喜歡我什麼?”路子明逼近一步吻住他的嘴唇。
九、
“到現在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喜歡他。”嶽洋往酒保臉上噴了口煙,把剩下的半截捻滅在菸灰缸裡,“說完了,這就是我的初戀。”
酒保揮開眼前的煙霧,倚在吧檯上似笑非笑,拇指從食指和中指指縫裡戳出來放在嶽洋眼前蠕動:“沒說完吧,接吻之後的戲份呢?”
嶽洋“啪”的一聲拍開他的手:“你當他活雷鋒啊?除了接吻什麼都沒幹,一直到畢業也沒幹過別的。”
酒保大笑,將手中的撲克牌切來切去:“哎,我怎麼覺得他對你有點意思。”
“畢業之後就沒他訊息了。”嶽洋答非所問,晃了晃杯中酒,豎起食指點他鼻子,“我可警告你,不準跟文凱說這事,醋勁兒大著呢。”
“他吃醋很正常,”酒保說,“你們家小文凱碰上你這麼個可零可一的沒節操,心裡當然沒底。”
週六晚上的酒吧本該是最熱鬧的,可一整天的瓢潑大雨幾乎把所有人都封堵在家,店裡除了兩對膩在一起的情侶就只有落單的嶽洋跟酒保玩牌賭真心話。事實上,如果不是跟許文凱吵架,他也不會在這樣一個糟糕的晚上到酒吧打發時間。
他在接下來的牌局裡大勝,從酒保嘴裡套出無數或荒謬或悲慘的隱私,也難免輸掉幾回,供出一些大尺度的不堪往事,酒保最後得出結論說你是我見過最禽獸的禽獸。
“我是好人。”嶽洋結了賬,從酒保煙盒裡抽走最後一支菸,“謝了,晚安。”
“哎!你這是強搶啊!”
嶽洋向後一閃躲開他的手,笑道:“別這麼小氣,改天還你一盒。”
酒吧地處偏僻,他的車停在另一條路上,就算是撐傘走過去,也差不多要溼掉半截。嶽洋站在門口仰頭看不斷砸落的雨滴,一點兒回家的慾望都沒有。
高考那年路子明超常發揮,嶽洋雖然也考得不錯卻還是望塵莫及,兩人在不同的城市上學,根本不會有交集。說來也巧,高考之後幾次高三同學聚會,只要路子明出席嶽洋肯定有事沒去成,只要嶽洋參加,路子明又不知道跑哪去了。最近幾年高中同學都疏離了,也沒人去吃力不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