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吧,兒子似的,你他媽都不用怕沒後了!不光這樣兒,他還搞傳銷似的發展隊伍,連他媽我都跟你這兒認乾爹來了。我說乾爹啊,你知道不,小全兒都熬成什麼了?他沒跟你說過吧,你聽聽。
他長期營養不良捨不得吃捨不得穿卻滿世界給你買貴的要死的荔枝,你嘴可夠叼的;他身子骨兒弱外帶貧血卻扛水搬東西幹體力活攢錢給你治病,你可真能燒錢的;他三餐不定總湊合事兒把胃搗鼓成了個胃潰瘍,吃什麼吐什麼,可你一頓兒不好好兒吃他就糟心窩子;他為了弄現金賣房賣地就他媽差露宿街頭了,可要你住個雙人間的病房他都嫌委屈。他個大小夥子一米七六的個兒才一百一十斤側著看像掛曆,颳風兒就倒似的。李夕,我看著他心疼啊,就像有小刀兒往嫩肉兒上戳,疼的掉眼淚,滴答滴答的都落肚子裡了……
李夕,你真有那麼恨李小全兒嗎?你是恨他那還是恨抓不住劉軻豫的自己那?你不回答是吧,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在恨自己,只有這麼恨自己的人才會不光折磨自己,連家裡人都讓跟著受罪兒,所以你不是真恨李小全兒是不是?你又預設了。嗯,素質不錯,爽快的能混梁山幫派了。你也知道,劉軻豫的心一開始就是在李小全兒身上的,那是他的初戀,可愛情這東西猜得到開始卻猜不到結局,你知道他劉軻豫就戀不上你?也許,早就戀上你了。就算沒戀上,你死貼著他不就成了?又不是隻有雙面兒膠才能粘東西,就你一面兒有膠就攢活了。你瞅瞅我,不也粘的門兒緊嗎?連你弟都讓我把膠水兒給他抹勻實了。
還有韓在那王八蛋,你有事兒沒事兒招白他幹嗎?咱得跟人打交道是不是?他欺負你弟,你小哥兒倆還不卯起勁兒來給他致個殘留個念想兒,就知道一個傻哭一個傷心真不是爺們兒。我要早碰上你倆人兒,先把韓在給辦嘍,再把你倆的漿糊腦袋cei清楚了,我就不信了還!
嘿嘿!這是咱哥兒倆第一次這麼說掏心窩子的話吧……”
我不住嘴兒的衝著李夕叨叨,他的反映讓我驚喜,原本空空洞洞的眼神兒慢慢有了一點兒生氣兒,甚至緩緩的轉向我和我對視,那裡邊兒少了癲狂、少了默然,沾上了些情感和溫度。我心裡有個念頭兒,人都說我這張貧嘴兒能把死的說成活的,別介!我火力弱點兒先,滋要把這李夕的心眼兒說活了,我這嘴就是原子彈變小鋼炮兒都行。
中午的時候兒,我和小護士換了把手兒,李夕倒是老實,可我還是千叮嚀萬囑咐的,他要是出了事兒,誰都經不起。我溜達到醫院門口,在那兒的小攤兒上要了一碗兒餛飩倆驢肉火燒,吸溜吸溜的吃的挺香,小攤兒周圍堂土炕煙兒的,可我倒覺不出髒來了。我想,李小全兒沒少在這小攤兒上湊合飯吧,也許火燒裡連驢肉都捨不得加,光弄點兒燜子。我嘴裡默唸著,小全兒,什麼樣的生活都別落下我,我陪你過。
在小攤兒上餵飽了肚皮,我抬腿兒跑了趟市場,我給李夕挑了兩斤最好的荔枝,又給李小全兒買了一大把兒香蕉,他愛吃這個我知道,誰讓他那天說話不小心說露了。你倆不是都委屈著自己嗎?往後不用了,誰想吃什麼吃什麼,我三包。我提留著這兩袋子東西美滋兒滋兒的往醫院趕,心裡頭淨是李小全兒滿嘴香蕉的可愛吃相兒,晚上回來我得好好兒饞饞這小丫挺的。
臨進醫院大樓的時候兒,一陣急剎車的聲音引的我回頭兒看。操!這車我認的,賓利歐陸,全中國才他媽有幾輛?我心裡罵到,韓在你他媽的就囂張吧,等爺爺那山地車還回來之後我撞死你丫的!
我不鳥他,徑直往裡走,走到大廳中央的時候,再也不能忽略身後傳來的急促的腳步聲和沉重的呼吸聲:
“救……救人!醫生!醫生!操他媽的醫生都跑哪兒去了!”
我聽到那是韓在聲嘶力竭的叫喊,猛地回過身兒去。那一瞬間,我的血液凝固了,我親耳聽到了自己渾身結冰的聲音。韓在像只浴血的豹子,一身鮮紅的在大廳咆哮,而那鮮紅的源頭就被打橫抱在他的懷裡。我視如珍寶的人渾身是血,那彰顯生命的殷紅液體正汩汩的往外湧出。
“小……小全兒……小全兒!”
我艱難的移動開幾乎僵化的雙腿,高喊著心愛人的名字瘋狂的撲上前。那麼近,近的讓刺目的鮮血更加刺目,近的讓鮮血的溫熱更加灼人。我想一把把小全兒從韓在手裡奪過來,可我不敢動他,我怕輕微的震顫令他已經脆弱到極點的生命更受重創,我只有狂亂的和韓在一路往外科急診跑。
“血……小全兒!小全兒!別流了!別流了!”
看著他身上吸飽血水的布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