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別鬧了。
“我說你打量我家幹嘛啊?遺產再怎麼著也不會是你的。”
遺產。
我簡直要笑出聲來。
很好。
“大姐,到了陌生的地方先熟悉環境是人類的天性。”
“別這麼叫行不,我跟你不熟,現金男。”
“您錯了,這個‘大姐’專指年齡。”
她狠狠地瞪著我,張口想要再說什麼,扶梯口兩個人緩緩走下。中年婦人說道:“見識了,凔濂,這就是他的教養?”
作者有話要說:呃,霂生並不是不懂禮節,只是凔濂的家人給他一種壓抑的感覺。
而且,凔濂讓他很不開心。
13
13、章十三 。。。
“不是的,媽媽,霂生和姐姐只是有點誤會。”
“我知道。”她緩緩招手,“我要和你談談。”
一旁的中年男子必是凔濂的父親了,出乎意料地清瘦優雅,甚至帶著學究氣,不像一個會住別墅還住得這麼講究的人。
“凔濂,你不用護著他,鬧也鬧夠了,我和你媽不會對他做什麼的。”
於是我跟著他們上樓,凔濂留在下面。
一路上掛著精美的風景畫與浮雕,完全是西洋的風格,華麗得可以去做樣板房。倒真是沒有拙劣模仿炫富的豔俗,主人家的格調很是高雅,而我仍覺得渾身不適。
就像我站在那家手錶店的門口,本能地判斷出這裡不是我待的地方,無關貧富。
他們走在前面,一路上沒什麼傭人,二樓清寂暗色。推開一扇房門,我驚訝地看到國風的佈置,完全不同於樓裡其他掛飾擺件。一面架子,擺著幾件古董,間或有微型的盆栽。一幅字,一幅畫,細看那畫的作者還是白石先生一有名的學生。
書桌上是文房四寶,鎮紙用的是兩大塊方形玉石,連筆架看起來都是定製的青花瓷。
落地窗裡半卷的簾子也極為雅緻,色調內斂。
我暗自評估這房間的價值,越來越疑惑於凔濂父母的想法。這樣的人家,兒子和一個男人有私,竟然把那個男人請到家裡來細談?當著凔濂的面?
“坐。”
“謝謝。剛才的失禮,我很抱歉。”在藤椅上安分地坐了,望著那兩把搖椅只覺得腰被硌得疼。想來接下來的話題不會太愉快,我卻還要遵守基本的禮節,不禁又開始腹誹凔濂。
“我們不會計較這些。”女子皺眉看著我。“對比起你是個男人來說。”
……
“你脖子上的玉佩是?”
“這個?”我低頭,看見領口的扣子鬆開了一顆,露出柳淵送的玉玦。“這是朋友送的。”
“用這麼名貴的玉和上好的雕工,你朋友可真是有心。”
“呃……”我對玉並不太瞭解。只是兩個中年人一唱一和的讓人不太舒服,也許是父母的關係,我根本不知道怎麼應對這兩個人。朋友送的玉很重要?
“以後少接點別人的東西,沒什麼見識也不要亂送東西出去。”
我愕然,這又算什麼教養?
“凔濂他姐姐已經先把你的事跟我們說了,後來凔濂又說了一些,我們也算大致瞭解。實際上我們幾年前就知道他跟你的事,還有他喜歡男人。我們的確想過反對,不過他既然在公司做出了成績,現在也還是堅持,我們也就認了。”
“可凔濂說……他最近才要跟你們說這件事,而且我拒絕了。”
“拒絕?”男人顯得微微驚訝。“為什麼?”
我一時語塞。為什麼?不知道。也許只是很想看他驚愕的表情,也許我們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理清,即使過了十年也不足以讓我相信,也許我們根本不適合。
現在想起來,好像我根本就沒有認真打量過和我一起生活的人。要說我是和凔濂同居,除了性,我們更像陌生人。偶爾的關懷與長久的空虛,或許他與我的感覺完全不同。
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答應結婚的理由。
“你還有什麼不滿?說實話,我們查過你,父親早亡,母親改嫁,後來又離家出走。現在還是靠筆桿子過活吧?跟沒有工作也差不了多少。我們是不太滿意的,不過凔濂堅持也就算了。”
“既然要跟凔濂結婚,婚前的手續也不能少。財產公證之類的,你可以理解吧?還有,不妨先談談孩子的事情。凔濂是家裡唯一的男丁,他是一定要留下子嗣的。我們雖然開明,卻也不能違背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