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聿動粗還勸,說汪老師沒事兒,你朋友又不打呼嚕,挺好的,讓他睡著吧。
汪子聿一貫為人師表,溫文儒雅笑了笑,轉頭繼續聽戲。
旁邊的男生雖然坐著無趣,畢竟還有點兒基礎,漸漸也打起了全副精神,待到初試雲雨一段,更是雙目炯炯。也不光他,全場人都跟打雞血似的亢奮。
燈光流轉水波瀲灩,張生一件件解了鶯鶯的羅衫,軟玉溫香抱滿懷,柳腰款擺,花心輕拆,露滴牡丹開。
徐思東被口哨聲吵醒,他是何等人物,看那架勢就頓悟了,一隻手摸了摸下巴,另一隻手去摸汪子聿,自言自語表示讚歎:“國粹啊,有點道理。”
汪子聿沒搭理他。
徐思東又聽了幾句,問汪子聿:“你那會兒就想學唱這段呢?”
汪子聿眼角瞟他一眼,輕輕道:“淫者見淫。”
好容易捱到散場,兩個人都不著急,等觀眾走的差不多了才出去。
汪子聿聽完這麼一場也有點累,看路上人少了,乾脆放鬆警惕,懶洋洋被他攬著窩在懷裡,說不錯吧。
徐思東說椅子不錯,合適人體力學,睡得挺舒服。
汪子聿很輕的笑了一聲,不說話。葉子在枝頭萌發,空氣裡有一種清淡的香氣。北方的春天來得晚去得也晚,像一份遲到的禮物,延長了快活的時候
徐思東也沉默著,到底還是沒忍住,突然“嘿”了一聲,不依不饒問:“你那會兒幹嘛想學唱這段兒呢?”
汪子聿靠在他肩上閉著眼睛,嘴角微微彎著,過一陣才說:“我發揚國粹。”
他倆慢悠悠的壓馬路,有人在他們後頭說話。汪子聿理智上想著該分開一點兒,給熟人看見了影響不好。徐思東發現他的想法了,湊他耳邊說,怕什麼。
汪子聿耳朵發熱,一晚上兩個人說了挺多黃段子,他也沒那麼神清如水了。徐思東的手在他腰上活動,手指不緊不慢的一下下試探著淺淺的伸到褲子裡去。
汪子聿呻吟了一聲,全身都有點發軟了。
徐思東膽大包天,在他耳邊吹氣,說一會兒在車上,你唱今天晚上那段聽聽。
汪子聿說,我沒學過這本。
後頭的人走得快,是個老者的聲音,十分憤慨:“什麼東西,譁眾取寵!好好的崑曲改成這個樣子!”
他身邊的年輕人知道老頭兒牛脾氣又犯了,大概是笑了笑,不跟他爭辯,道:“陳老,我車在那邊,送您回去。”
汪子聿本來被撩的意亂情迷著,聽到這個聲音,突然全身一顫,睜開了眼睛。
徐思東也有點意外,斂了笑低頭去看他。四目相對,眼裡全是汪子聿又緊張又不知所措的樣子。
徐思東苦笑,手從他腰上挪開,在背上拍了拍,輕聲說,沒事。
汪子聿回頭,看到莫筱北在後面,扶著身邊的老先生,與人無害的樣子,溫吞吞總像有些遲滯的笑容凝在臉上。
徐思東笑了笑說:“小貝,陪老先生來聽戲呢。”
莫筱北“啊”著應了一聲,也笑了,波瀾不興,禮數周到:“老徐啊。”語氣平淡的聽不出什麼起伏,轉頭跟身邊的老先生說,“這徐思東,我朋友。他姥爺跟我爺爺是戰友,咱倆從小一個院子裡長大的。”
老爺子拄著柺棍點點頭,威嚴不失溫文。他老眼昏花,路燈又暗,是以剛才沒注意前頭兩人卿卿我我。等湊近看到汪子聿才笑了,頗為滿意:“這是……汪老師吧。我在學校裡見過的。”
汪子聿找回一點感覺,微笑著說:“一直想向陳老請教。”
老爺子說:“指教不敢當。唉,你看今天的戲怎麼樣?”
汪子聿揣摩長輩心思的本事一流,何況剛才已經聽著老爺子中氣十足在後頭一路破口大罵,當下整理了一會兒思緒,把跟老爺子看法一致的言辭挑出來,評論的天花亂墜洋洋灑灑,聽得老爺子熱血沸騰直點頭,把他當了知己,說這個可以詳細論述,要汪子聿不如回去寫篇文章。
莫筱北站在老爺子旁邊。倆文人在那兒侃侃而談,於他是過耳雲煙。他只冷冷的,帶著一點諷刺的眼光,看徐思東。
那是他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兄弟,可這個兄弟,不是個東西。
那是他喜歡了十多年的人。
他們一起騙了他。
40
40、第 40 章 。。。
徐思東無動於衷。
他臉皮厚,他心志堅強,他身經百戰,大風大浪都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