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雷道爾入睡後,在得到雷道爾允許的情況下,阮家寶彎腰逐件將衣服拾起套上。
侍候過雷道爾後,他能不能穿上衣服,還得視乎雷道爾的心情而定,遇著雷道爾不愛他穿上或忘了吩咐的時間,阮家寶便只能赤身露體地回到書房繼續做事,一直到翌日早上出門工作套上衣服為止。
雖然他知道自己穿上衣服很奇怪,但他依然渴望著,他能無時無刻得到衣服的保護。
初夏的夜風微冷,雷道爾在夜色中窺視著。
迎著月色,他看到阮家寶輕悄地套上衣服。
即使是這麼簡單的動作,也顯得乾淨帥氣,面容寧定,透著一絲冷意,彷佛和片刻前仍在別人胯下扭轉呻吟得如同叫春的貓,被慾望快感折磨得汗涕連連的人毫無關係似的,徐容淡雅。
黑夜裡,阮家寶驚覺地對雷道爾的方向投以一瞥,審視片刻,便又快速輕悄地離開。
門被輕輕地關上,雷道爾終於睜開了眼。
一瞬不瞬地盯著天花。
他的腦裡,仍是阮家寶剛才的表情。
那雙冷銳的眼緊緊地盯著他,全身緊繃得如拉滿的弦,唇緊抿著,滲著徹骨的冷。那雙眼反映著月色,竟是如同狼子般泛著妖異殘忍的光,像是無機的冷金屬。
他終於明白為甚麼那些敵人會視阮家寶如修羅蛇蠍。
藉著月色,在幽暗的夜裡,他好像這才看到了阮家寶的真實表情。
於是初夏的涼風也有著滲入骨髓的冷意。
他不知道自己為甚麼要裝作睡著,如果讓阮家寶知道他還沒入睡,那麼他也只能揚起溫柔的笑臉陪他入睡吧?
還能有甚麼可能呢?
他竟然只敢閉上眼。
拒絕看清。
狗樣浮生-65疑心
也許因為年輕,也許因為作為區長的壓力過大,阮家寶經常工作到深夜,累倒時才倒頭睡下那麼一兩個小時便又是新的一天。休息不足,精神繃緊的惡果很快便在身體反映出來,胃痛得越發的頻密,偶爾那種鈍痛會讓阮家寶有一種被擠壓一團的錯覺。於是即使得到可以正常進食的允許,他也依然選擇流食和注射營養劑。不是他不想吃,只是稍稍進食一點近乎固體的食物,胃便如同被灼燒般痛;也不是他不愛惜身體,但他也想自己在可以擇選的情況下,過得舒坦一點。
於是身體便慢慢地如枯木般委敗,外表看上去與一般無疑,實則已經近乎油盡燈枯。
可是他想做的事還有很多。
他並不甘心。
即使死,他也要以自由之身死去。
只是愈是急迫,事情便愈糟。
雖然尚在阮家寶的帶領下,發展的勢頭彷似如日方中,使得好幾個黑道世家也要避其鋒芒,但同時,也有一些分部因為阮家寶決策上的失誤而導致混亂甚至損失,即使以尚目前的勢力而言仍是可以承受,但所引起的損失和影響卻不能不說頗是深遠。
阮家寶不是完人,每一個普通人都可以犯錯,上一任的區長所犯的錯絕不會比阮家寶的少,可是對於以往從無過錯的阮家寶而言,剛成為區長便接連出現漏子,實在不難令人側目。
每一次阮家寶總是緊抿著唇承認過錯,然後說自己願意接受組織的任何懲罰。那些元老有些會慨嘆地看著阮家寶發青的眼下,搖頭想他畢竟閱歷尚淺,難當此任。有些則暗自怒恨,認為他果然是靠吹枕邊風吹上來的。
於是其他的分部裡又開始出現針對阮家寶的惡言抵毀,赫里斯部的其中一名隊長便曾在醉後怒斥阮家寶這個婊子害他失去了十多名兄弟,接下來便由此事一直數落到阮家寶的人格,說他下賤,自甘墮落去賣屁股給雷道爾。
這番話被路德傳到了阮家寶的耳邊。
當時他只是不甚在意地挑眉,說了聲:「有趣。」便又伏案處理其他事情。
後來,那個隊長便被人掀出是美國警方派出的臥底,便處刑死了。
阮家寶事後向人解說,之所以會對他起了疑心,是因為以往別人說他下賤,只會因他是東翼出的貨,而不是因為他侍候雷道爾──成為少爺的床伴,在尚的人眼中,甚至是值得欣喜的事──所以他才讓人調查他。
臥底能混到隊長級別是非常罕有的事,別的混入兩三個月被會被查出來。故此,阮家寶親自地介入調查這件事。
而雷道爾,對於阮家寶接連的失誤,都意外地沒有怪罪他,總是說應該給予新人磨練犯錯的機會,讓他成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