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忻聽著莫遠誠說的這些話,他其實不是沒有想過是迫害,換做從前,哪位皇帝上任之前不都要進行一場大規模的肅清運動,更何況,莫遠誠從開始就站錯了位,邵忻不禁想著,這也許就是這個國珡家現在讓我們最無奈的地方,我們只能看著官方的冠冕堂皇,其實每一個人都清楚事實的真相,但從來都無能為力。
邵忻心裡不是滋味,他沒有想過有一天,這樣的困境也會降臨在他身邊,他看著莫遠誠,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莫遠誠疲憊地搖搖頭,嘆氣道,“唯一的轉機,就要看上面的態度了,現在他們雖然對我審查,但對其他的人就是直接隔離了,我比起他們,還算幸運一些。”
邵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腦子裡現在混亂得很,莫遠誠看著他道,“記住,不要再來看我,你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和我撇清關係,知道嗎?”
邵忻微微地點點頭,看著莫遠誠道,“您多保重。”
邵忻站起身就要離開,莫遠誠叫住他,看著他的背影,有著不可忽視的寥落,他開口道,“謝謝你來看我。”
邵忻頓了一秒,沒有回頭地走了出去。
莫遠誠看著他的身影,他此刻唯一慶幸的,竟然是,邵忻和他的關係,沒有太多的牽扯,也就對他越有利。也許人到垂垂暮年時,才會發覺,只要子女過得好,就是此生最大的幸福。而關於自己,莫遠誠笑了笑,古語有曰: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莫遠誠忽然就看透了。
前半生的功名利祿,現在換來的,卻只是一紙空文。
到底什麼才是真實?他現在終於懂得。
邵忻開始關心每一日的局勢,莫遠誠的情況雖說不容樂觀,但比起同位的人,卻又算是幸運了,報紙並沒有披露太多關於莫遠誠的新聞,只說被人檢舉正在清查,連他的家庭情況,都沒有一語提及,邵忻想著,也許這樣的結果,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但直到那件事發生以後,邵忻才意識到,真正的困境,才剛剛開始。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逼著莫遠誠瀕臨絕境的人,竟然是自己。
熟睡的時候,邵忻連電話振了幾聲都沒有聽見,他近來都沒有睡過一次好覺,連日來的疲憊和無力深深侵襲著他,連上班都是昏昏沉沉的,晚上特意去買了安眠藥,再不好好睡一覺,他真覺得自己快要虛脫。
接起電話,聲音透著深深的無力,蘭琪在那旁知道打擾了他的休息,但這個時候他也來不及多想,對著電話就道,“邵忻,你在哪兒?”
這個點,不在家待著他還能去哪兒?邵忻無奈,“在家,怎麼了?”
“邵忻,我這兒現在有一堆照片……”蘭琪猶豫著說辭,不知該用怎樣的語氣,頓了頓,才道,“你是不是……混過GAY吧?”
邵忻睜開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電話那旁蘭琪仍舊道,“這個記者不知道去哪裡找到了些照片……還曝出你是莫遠誠的兒子……明天一早就見報,邵忻,我打過來就是提醒你一聲,你小心應付。”
蘭琪本來就是和新聞打交道,他能提前看到並不奇怪,邵忻心裡一時混亂,只是問著,“蘭琪,那個記者……你見過嗎?”
“不,我沒見到,他只是寄了照片過來,邵忻,你最近得罪了什麼人沒有?”
邵忻此時哪有心思去想這個,隨便應付著掛了電話,原本沉困的睡意現在已經全無,他的照片,如果真是那些所謂的照片,邵忻煩躁地揉揉太陽穴,他太知道,會給莫遠誠帶來怎樣的逼難。
一夜睜眼到天亮,邵忻還是沒有想到辦法,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抽著煙下床隨便洗漱了下,正打算出門去上班包裡的電話卻響了,陌生的號碼,邵忻疑惑了一聲接起電話,“請問是莫邵忻先生?”
“我是,請問你是誰?”邵忻一面往外走一面問著。
“你的父親莫遠誠腦梗塞,剛剛送往醫院了。”
腳步突然頓在那裡,邵忻握住電話像是又不敢相信地重新確定一遍,“你說,我父親腦梗?”
“是的,現在情況還不清楚,如果你方便,可以過來醫院一趟。”
“我馬上過來。”聲音有著不可自抑的顫抖,邵忻慌亂地掛了電話,明明上次見面還好好的,為什麼突然會腦梗?邵忻連思緒都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開車一路飛奔到醫院,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個時候見到季鳴,他才出了電梯就看到一群人把樓層圍得水洩不通,醫生護士,紀委的人,季鳴穿著制服走到一位負責人面前,後面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