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和重光碰了對面,他那時穿一件黑色的NIKE短袖,ADIDAS淺灰色的球鞋,邵忻只覺得這個人,迎著初陽,朝著自己漸漸跑來。
重光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心想這人不是他舍友?對他莞爾一笑,邵忻對於這樣的友好也只是笑笑,兩道交錯的光影,又朝著相反的方向跑去。這樣以後,每一天,他都能與這個人碰面,每一次,都是默契地笑笑,不說話,但彼此好像都能讀懂對方的心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重光每天起來都會習慣地喊對方一聲,“莫邵忻。”朋友叫他的名字,從來只覺得兩字更親切,但只有重光,每次喚他都連名帶姓,只有一聲,邵忻就醒了過來,他回他也只有簡單的一句話,壓著嗓音怕吵到其他人,“馬上。”
後來他們宿舍的開玩笑,說著,重光和邵忻,那怎麼看怎麼像偷情的啊,那邊一喚他名字,這邊聲音柔中帶情,低低應著,馬上。
邵忻瞪著眼看著他們打趣,懶得計較,倒是重光很配合地摟上他的腰,怪聲道,來,寶貝,叫一聲哥哥給我聽聽。
一夥人全部笑倒。
那天跑步時邵忻忽然想起什麼地問道,“我聽說你轉過來這邊是因為打架?”
“嗯,”重光點點頭,看著周圍的綠草如茵,要說這學校哪點比他原來那個好,就是綠化很漂亮,在哪兒都能看到不同的植物,每一段路都能夠聞到若有若無,不同的花香。重光深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我其實是為了錦官和溫劭過來的,他們倆當初陰我,揹著我報了另外一個大學,我他珡媽上了大學才知道被耍了,那個氣啊……我爸又不讓無故轉學,沒辦法,只好打架了。”
“但是我聽蘭琪說,你把那小子直接打住院了。”
“那就是該,誰讓他這麼不經打,一拳下去肋骨就斷了,有他這麼嬌弱的麼。”
邵忻不語,其實他也是聽蘭琪說,重光惹的那位,省委書記的孫子,全家三代就一個獨苗,那件事開始鬧得挺大,但最後不知道怎麼就不聲不響地平息了,重光沒受到任何處分,只是如願轉了學校,省委書記那邊,竟然打落牙齒活血吞,蘭琪當時就嘖嘖地嘆道,“要我說,重光的身份,不會簡單,連部長都不敢惹的人,可想而知他的身份。不過要我說,重光那身手,絕對地練過。”
後來邵忻才知道,重光他們這樣的紅色家庭,每逢放假,將軍樓裡的孩子都會被召集在一起進行為期一月的封閉式培訓,那個時候苦得要命,重光回憶時候連搖頭,完全軍事化管理,教官完全不是人,七八歲的孩子每天練軍姿,負重跑,三個一百五,一天下來骨頭都是散的,後來的中秋節連假都沒有放,二十多個孩子圍坐在校場上唱軍歌,邊唱邊哭,那嚎聲,方圓十里都沒人敢靠近。
那你呢,你也哭了?邵忻笑著問他。
我是那種能哭的人嗎,重光得意地笑,我趁他們哭得起勁時猛吃他們的月餅,我操,本來體力消耗就大,還每天規定只給一個肉,再不趁這個機會補補,我能挺得住嗎?那群人都他珡媽傻逼,就知道哭,哭管個屁用啊。
結果那一年,重光是第一個以全優成績走出訓練場的,那天部隊外面停滿了紅旗軍牌,重光無疑是讓全軍區老領導最誇耀的一個。
邵忻心裡煩悶,想起那些陳年舊事心底更是堵得慌,正巧這時客廳電話響起,邵忻想著,該不會電話打不通改打內線了吧,這樣疑惑著還是不情不願地站起身去接電話,還好,是蘭琪,只聽見他在那邊吼得大聲,“邵忻,你怎麼還不過來?”
“過來?過來哪裡?”邵忻一時疑惑,他沒記得蘭琪約了他,再聽見蘭琪吼得更大聲,“我操,莫邵忻你該不會忘記今天同學聚會吧?”
“我操,”邵忻毫不客氣地回過去,“前不久不是剛聚過,你以為來例假呢,一月聚一次。”
“幹你妹,”蘭琪爆粗口,不過他們這群朋友歷來就這樣,邵忻也沒在意,只聽他道,“你趕緊麻溜地給哥滾過來,一群人就差你了!”
“說地點!”邵忻笑著跟他比嗓音,剛好他沒吃飯,反正一個人在這裡懷舊,還不如一群人一起去喝酒來得痛快,邵忻當即也沒多想,聽他報了地名就道,“我馬上過來!”
直到邵忻開車來到目的地他才忽然意識到,同學聚會,那不是重光也會來?
邵忻氣得恨不得咬死自己,他是少根筋吶才會答應蘭琪馬上趕過來,不過,看著面前離自己越來越近的人,現在想走,都晚了。
這裡是一個小山莊,依山傍水而建,蘭琪走過來摟著他道,“我還以為你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