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就是前段日子天天找他下棋的謝懷桑。
謝懷桑在拐進夏黎他們家的巷子口處停下了腳步,他也不進去,就在入口一動不動地站著。
本想過去打個招呼的,不過何倚風很快想起謝懷桑暈鬼的事實,何隨車停的地方離那巷子的距離超過了五十米,於是何倚風只好繼續無聊地觀察著。
謝懷桑的手裡拿著什麼東西,何倚風憑著絕倫的視力還是沒有看清楚。如同雕像一般靜默地站了接近半小時之後,謝懷桑的周身慢慢地浮現出了一層黑煙。與此同時,巷子中驟然竄出了什麼東西,與黑煙對接在一起。
天色彷彿在瞬間暗沉了下來。
何倚風感覺到了不對勁的氣息,
“何隨、何隨,起來!”何倚風用手推還陷在夢中的人,何隨的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起。
“何隨!!”何倚風湊近何隨的耳邊大叫,雙手托住何隨的臉。
最先有反應的是何隨的手,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一下子抓住了何倚風的手腕,不客氣地將對方不安分的雙手抓了下去。
接著,一雙慍怒的雙眸才緩緩睜開,聲音沙啞:“你幹什麼。”
“快看那邊!”何倚風叫。
何隨沒理何倚風,而是先把下滑的身子拉回到椅子上,將座椅被放下的靠背收了回來。在車裡睡覺肯定算不上舒服,何隨活動了一下有點痠痛的身子。剛剛做過的長而壓抑的夢境還纏繞在他的腦海深處,阻塞了部分的思考。
接著,在何倚風惶急的聲音裡,他才抬頭看向遠處。
何隨的視力可沒有何倚風那麼好,除了不遠處似乎站了個人以外,那人是誰、還有黑煙何隨全部看不出來。
“你讓我看什麼?”何隨沒好氣地問。
“你看見了嗎,那個人是謝懷桑。”
“謝懷桑?那又怎樣。”何隨一向對別人的事沒有什麼興趣。
何隨這樣一說,何倚風也開始迷惑他自己到底想說什麼。他只是感覺有點奇怪,至於到底是哪裡奇怪,何倚風也說不上來。
“他怎麼會來這裡?“何倚風只好自己想出了個問題。
何隨瞟了何倚風一眼,這是什麼值得研究的事嗎。謝懷桑認識陸離、夏黎,還暈鬼,說明他們之間一定有著什麼關係,僱傭關係也罷,家族成員也罷,總之謝懷桑會出現在這裡,並不是多麼令人難
以理解的事。
“不是,他身上有什麼東西,不舒服,不對勁。”
何隨還是不以為然:“今天不對勁的是你吧,你是不是有什麼問題。”然後想了一會補充道,“哦,不對,你一直都有問題。”
兩個人還在車上扯皮,誰也說服不了誰,不過半刻之後,何倚風卻緊緊抱住了頭。
“好……好疼。”神經像是被無限地撕扯,腦袋如同一個無限膨脹中的宇宙,可能下一秒就會產生大爆炸。
何倚風緊緊地抓著自己的頭皮,整個身子蜷縮起來。
何隨也被何倚風一瞬間的轉變驚到了,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據說站在不遠處巷口的謝懷桑。就在望過去的一剎那,他察覺到了那視線,對方同時看過來的視線。明明看不到,何隨的腦袋裡卻出現了一個畫面,對方咧嘴而笑的畫面,愉悅又悲傷。
胸前被何倚風的頭頂著,柔軟的頭髮隔著衣服與面板摩擦著,胸口開始發熱。何隨雙手抓住何倚風的肩膀,怎麼搖晃都不見他有什麼反應。
“何隨、何隨、何隨!!”突然爆發而起的叫嚷震痛何隨的耳膜。
何隨看見了黑霧的升起,近在咫尺的人的輪廓開始消融。
沒有多想,何隨一下伸手從何倚風的後背繞過緊緊抱住他。不行,不能再出現那天的情景,他不想再看見那團黑色的東西,非人非鬼,完全的異性,連究竟有沒有生命都無法確定。何隨唯獨不想再見那樣的景象。
這個人和他有著相同的面貌,就算他有一天要消失,也應該是以這副模樣。
黑霧將何隨的手也纏繞了,彷彿來自地獄的冷意漸漸漫上。
何隨抬眼看向天空,天不知何時完全徹底地暗了下來,外面漆黑一片,不透一點的光亮。
怎麼回事,何隨一邊加重手中的力道,一邊思考著。
何倚風的頭整個埋在何隨的胸口,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完全地消失了。
“何隨?”何倚風恍惚的聲音響了起來。
“呵呵、呵呵……為什麼偏偏那個時候,你不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