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大福四處起身端詳了兒子的房子,一個角落都沒拉下,同時點著頭,也不理那愁眉苦臉的陳翠花;他在鞋架旁斷下了身,忽然皺了眉,“這姑娘腳真大。”
陳翠花:“腳大?腳大好……好,生兒子。”
鍾家夫婦慨嘆一番後,相攜著上了樓,繼續四處打量。
印風昨日通宵看場,疲憊不堪,此時被人擾了清夢,當即一裹睡衣,連內‘褲也沒穿上,便趿著拖鞋出門一看究竟。
然後,他就僵住了。
鍾家父母顯然也是一愣,倆人皆是目瞪口呆的表情。
鍾大福最先反應過來,抓了抓腦袋,看著印風道,“你不是上次那個……小印?”
印風眨了兩下眼睛,睡眠不足加上過度震驚,他眼前簡直有些發黑,認為這是在做夢。
此時陳翠花忽然轉過身,粗聲粗氣地吼,“哎呦這孩子,大白天的怎麼不穿褲子!”
印風立即將鬆了的睡袍裹緊,遮住身下那一片風光。
鍾大福指了指印風,問鍾明道,“你們倆男人一起住?你……你媳婦呢?”
印風往前走了兩步,腦中飛速運轉著,只覺此生遇到過最棘手的問題也不過如此了。他越過陳翠花往衛生間走去,忽然聽見身後輕輕一聲“啪嗒”。
他轉身往地面看去,瞬間耳邊雷聲滾滾,幾乎要把他劈焦了。地面上躺著的,赫然是一枚避孕套,一枚用過的避孕套,這避孕套也不知怎的就黏在了棉睡衣的後頭,似乎是□凝固後造成的,然而剛剛隨著印風的步子終究掉了下來。
一時室內安靜得針落可聞。
陳翠花瞪圓了眼睛,她再無知,避孕套還是認得的,於是怪異之餘,她覺得很莫名其妙——她那思想認知裡,是絕對不存在同性相愛這種事情的,所以這避孕套簡直是從天而降的神器。
鍾大福也是同樣的驚到呆滯。此時印風趕忙一彎腰將那避孕套撿起來,有條不紊地解釋道,“叔叔阿姨,這是我們鬧著玩的,別放心上,我只是來鍾明家裡借住幾天,既然你們來了,我就回我那去住。”
鍾大福上下打量了印風,忽然又看見他脖子裡的幾道嫣紅痕跡。這心下更是狐疑,然而卻也找不出解釋的理由來,他和陳翠花一樣,對同性相愛這回事,是從不知曉的。
印風朝鐘明作了個顏色,隨即轉身往廁所走。誰知一直沉默的鐘明這時忽然幾步追上前,拉住印風,扯過那避孕套直接扔了。
他在父母驚愕的目光裡毫不畏懼地抬頭道,“爸媽,既然你們都來了,我得老實跟你們說,他就是我媳婦,就是我之前跟你們說的那個。”
鍾父在極度的震驚中,張著嘴巴木木地“啊?”了一聲。他直到此時,仍是不明白兒子這番話的含義。
陳翠花也不懂,所以同丈夫一塊張嘴傻站著。
鍾明低下頭,用沉沉的聲音說,“爸媽,我是同性戀,我喜歡他。”
印風微微側了頭看向鍾明,伸展了十指和鍾明交叉握著,微微笑了一下,坦然道,“叔叔阿姨,其實我們是戀人。”
鍾大福再次“啊”了一聲,忽然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然後他看向陳翠花,茫然而莫名,“咋回事?”
陳翠花帶著哭腔,嚎啕著答,“不……不知道咋回事啊!”
鍾明拉著印風走上前,用閒下來的那手抓了陳翠花的手腕,“媽,我喜歡男人,我喜歡他。”
陳翠花鼻尖凝了一小滴鼻涕,眼珠子發紅,木然地看向鍾明。
鍾大福費了半分鐘,終於是理解了這話的含義。他用看怪物的眼光看著鍾明,幾乎不相信眼前這個人是自己的兒子。
“爸。”鍾明低著頭轉向了鍾大福的方向。
鍾大福緊了緊拳,又鬆了,臉上仍是震驚的表情,然而那手已經化作破空的利斧,穩穩地一巴掌就扇在了鍾明的臉上。
鍾大福打了一巴掌後,仍是瞠目結舌地站著,哆嗦著嘴唇道,“我……我的媽啊……”
半小時後,鍾明和印風換了一身齊整潔淨的衣服,和鍾家父母分別圍坐在了茶几飛、旁的矮沙發裡。那避孕套就像個屍體似的,橫亙在眾人不遠處。
鍾明臉紅腫了半邊,讓陳翠花看著都害疼。印風倒是習慣皮肉傷的傷痛了,只幫鍾明浸溼了一條冷毛巾,給他捂著,便坦然地坐在了鍾明身旁。
鍾明鄭重其事地開口,“爸媽,我知道你們得生氣,但這事我已經決定了,你們生氣我也不會改。更何況……我們也真睡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