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的夜裡分外陰森恐怖,有不少小混混臨陣脫逃,順著來路慌亂不跌地跑了,蕭騰摸出腰間佩槍,循著聲音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得前行,本來在這樣的光線下難以分辨事物的眼睛也漸漸熟悉了模糊的輪廓,耳邊能聽聞自己平穩的呼吸和別人的腳步,能感覺在這夜裡秒殺對手的人,他蘊藉的殺氣如充飽氣的球一點一點緩慢釋放,讓空氣都變得金屬般冰冷,蕭騰很少遇過這麼刺激的時刻,能像獵人追蹤最危險的狼,稍有不慎便會斃命,獵人必須足夠的緩慢和耐心,時刻忍受著彷彿能觸控到又從指間流走的失落和緊張感。
當溼透的手掌握緊佩槍,在又轉過一個又一個貨箱之後,蕭騰終於看見了那個神秘的高手。那人背對著他的身影頎長瘦削,穿著黑色大衣,如入鞘的劍帶著凌厲的氣質,右手提著長刀,刀柄反射著從屋頂的縫隙投下的月光,略顯蒼白。蕭騰仍在吃驚,這時,那人卻突然回過頭來,第一眼看見蕭騰,便如疾電般地向他這裡砍殺過來,蕭騰大驚,但還是記得叩響了槍,耳聞空氣中響起噗的一聲,那人的動作即刻慢了幾分,這才讓蕭騰有機會順手掄起手邊一根鋼管,擋住了那致命的一擊,接著倆人互拼功夫,長刀銳利快如飛影,鋼管堅毅防守有度,出其不意之時,蕭騰也能佔了上風。
倆人正打到酣時,蕭騰一個錯身,躲過敵方砍殺過來的凌厲一刀,手舉鐵棍反手一掄,耳聽鈍物砸到肉體噗的一聲悶響,幾滴屬於對方的血立刻濺在蕭騰眼中,他反射性的後退幾步,用袖子一邊拭著眼中血漬,一邊向對方大喊:“等等,你認錯人了,我不是要殺你的人!”
對方身體似也受到重創,竟然真的沒有下殺手,片刻猶豫之後才問道:“你有什麼證據?”
蕭騰此時已經能夠睜開眼睛,他又退了三步,才把手中鐵棍扔出,攤開手掌,笑道:“不信?那你過來搜身,我有帶身份證件。”
對方並沒有動,只是以刀為拐,支撐著半個身體,放鬆下來重重喘了口氣:“你的槍呢?”
這時蕭騰才想起,剛才拿起棍子時,順手把槍扔在了腳邊,瞬間就因為這個失策的舉動羞紅了臉。
對方也隨之笑了一聲:“你剛才本來可以開槍射殺我,但你沒有,所以,這一次,我也放過你。”說罷,收起了刀,腳步有些踉蹌地朝另個方向走了。
神秘人這句話,讓蕭騰發了好一會呆,他一直在想為什麼剛才會放棄殺傷力更強的手槍,卻選擇了鐵棍和對方過招,最後也只能歸結於習慣作祟,練武多年,握著兵器的時間總歸要多餘握著手槍的時間吧,所以關鍵時刻,還是鐵棍更能讓自己踏實安心。
這次火拼從開始到結束,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待一切塵埃落定十分鐘後,才有警車開過來,蕭騰呆在現場待命,出倉庫時一路上看見死屍無數,大多死因都是一刀斃命,鮮血流出染紅了整個地面,他心中忐忑難安,拳頭一直攥得死勁,直到看見警車的燈光像霓彩一樣在漆黑中浮現,才託著朽跡斑斑的倉庫鐵門,嘆了口氣。
☆、與他再會
第二日,蕭騰回到警局,先去見了上司,上司交給他剛從重案組轉來的一起案子,臨海一處別墅裡全家被殺,經調查證實應當是黑社會內鬥。
開完會出來,便接到線人訊息,說今日九龍會在祠堂舉行大祭,除深水埗的各位大佬,新任話事人慕英霆也將會出現,線人強調,今日大祭非同尋常,很可能在期間會有血洗活動,最近九龍會暗潮洶湧,各個有資歷的大佬對慕英霆頗為不滿,甚至有人派手下謀殺新任會長,這是違反九龍會幫規的大罪,按例一概誅殺。
蕭騰剛接手這個區,對這裡的黑社會勢力不甚瞭解,但他也知道九龍會是這裡數一數二的幫派,勢力範圍之廣,能覆蓋這裡八九成的聚居區,所以一旦發生內鬥,對社會治安方面必定造成很大影響,人心惶惶之時,又會責怪政府辦事不利。
這次不管如何,蕭騰都要親自去跑一趟,會一會這九龍會的新任頭目,除了搭個關係,日後對手間較量,也好有個參考。恰好今日九龍會公開聚會,可以打個照面。
幾個小時後,蕭騰就帶了幾個手下,表示也沒有武力威脅的意思,到了九龍會祠堂門外,進門時被保鏢擋了路,蕭騰一眾人亮了證件,才有負責人出來調和。
這負責人是從門內走出的一個黃頭髮青年,臉上帶疤,叼著煙開口就很不耐煩得說:“阿SIR,我們只是拜關公,又沒偷沒搶,佔得也是自己家地皮,你這外人萬一打攪了祭奠,壞了關公雅興,看你怎麼吃罪得起!”
“就算是你家,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