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車瓷器加上包裝封藏少說有一兩噸,加上大車自身份量,直接碾在人身上,絕對是肉爛骨碎必死無疑。可就那一剎那,大青馬回頭一口咬住我的棉襖後襟兒,一頭叼著把我拖在大車軲轆前,一頭後錯著腿下的步子,頂著大車下坡慣性的力量。我就那麼被大青馬拖著,吆喝著趕車號子,一直到幾百米外的平道上,才把車剎住。等我坐在地上定住神再看,大青馬渾身是汗,四條腿不住的哆嗦。等把瓷像送到鎮上,那批瓷像完好無損。工宣隊幹部說任務完成出色要獎勵我,我直接朝他要了一麻袋的黑豆,全都犒勞了大青馬。因為我這條命是大青馬一口叼回來的。”
宋振中用手背蹭掉眼角的淚,抬手拍拍蔣敬璋的肩,對眾人笑道:“把式老爺子知道這段驚險後,說我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畜尤如此況乎是人!這話我始終堅信。那麼苦的時候都過來了,後來的磕磕絆絆算得了什麼!現如今我有個像樣兒的家,家裡有老人和這孃兒倆,心裡安穩踏實,日子完完整整;動腦子掙錢也有個明確目標。”
祁思源親自為宋振中滿了一杯酒,雙手敬給他:“由衷感謝宋總今晚給我們師徒倆上了一課;實在令思源受益匪淺。既令我反思之前諸多失誤,也對敬璋日後行動有著極好的警醒。在家時,我家老爺子時常教訓:交友務必與仁孝之士為伍;良朋益友受益終生。這些年下來,深知古訓誠不我欺。敬璋有了您這樣一位家長,我這個做師父的也為他高興。”
又喝了一輪,聊了幾段蔣敬璋幼年時的頑皮經歷後,一場別樣家宴盡歡而散。吳筱梅看著蔣敬璋簽單結賬後,才和宋振中雙雙起身回家。程喜燕得到訊息從淮揚廳出來,想迎上去和吳筱梅、宋振中見個面說句話,看到黑桃K在旁,急忙著在領位處剎住腳步。
祁思源堅決把夫婦倆送到大門,又安排了酒店司機負責代駕,將兩人妥善送走。直到看那部座駕遠去拐出視線,祁思源突然出手把徒弟捏在手裡,一直提進室內電梯。然後背對室內視線咬牙切齒的質問道:“都說二十三竄一竄,你這一竄反倒矮了一輩。看著你媽媽和宋叔的面子,我不能讓你下不來臺;你還好意思跟我這兒臭得瑟什麼!才幾天不打,又用小狐尾想問題了?!從今以後,你媽媽是宋家的人了。對他們你只有盡孝照顧的義務,沒有索取的權力。他們給你的,你才可以要;不給的,你就沒資格過問。懂嗎!”破師父說罷又是一記飄鏟,剛好電梯開門,小狐狸直接被剷出電梯。
蔣敬璋把做完的方案存進優盤,收拾著筆記本、電源線,聽著師父給司機班打電話,讓值班司機胖楊把他的車送到住處小區地下車庫。他和徒弟要先去某處辦事開不了車。和師父面對面換衣服時,蔣敬璋向師父請示,元旦之後能否準他幾天假,陪姥姥一起出去參加宋叔和媽媽的婚禮。
祁思源用斑馬紋圍巾掛住徒弟的脖子勾到眼前,啼笑皆非的笑道:“哎呦餵我這傻孩子喲,怎麼一陣陣的盡犯二呢?你姥姥去參加婚禮,那是孃家媽聘閨女;無論是裡子面子都應當應分。你去算哪門子的事兒,當兒子的往外嫁娘;說出來多難聽啊!你真有心祝福的話,為師幫你拍段影片發過去,又有理兒又有面兒的,趁早別去添堵!”
祁思源原想調侃兩句,不料偏就踩了狐狸痛腳,蔣敬璋一把開啟了他的手,聲音一下高了兩個八度:“您就別再噁心我了行嗎!我今晚已經夠難受的了。要按您剛才說的這樣,以後連親孃都不要我了!”嚷完了轉過身呼哧呼哧的喘粗氣。
祁思源瞬間反應過來,吳老太太在秋天的茶文化節時,明白告訴過他:璋璋在內心裡最怕被親人拋棄。而他剛才只顧嘴上痛快,卻把一個事實很殘酷的擺在他眼前。他連忙將徒弟摟在懷裡,也不管他賭氣掙扎,不迭聲的哄勸道:“師父要你!一聲‘師父’不是白讓你叫的,為師到任何時候都不會丟下你。”終於徒弟緩緩抬起手,把住了橫在身前的環抱,祁思源感覺得到,有滾燙的淚滴在他的手背上。“過了陽曆年,給你媽媽和宋叔準備一段歡歡喜喜的祝福語,師父給你拍段喜慶的影片傳過去。然後你就和為師回家見公婆去,好不好?”
衣袋中手機震動,很好的岔開了蔣敬璋的情緒。他拿出電話發現是程喜燕的手機號碼,與此同時身後的祁思源也看到了螢幕顯示,徑直伸手按了擴音對講。得到應答後,程喜燕略顯惶恐的探問:她馬上也下班了,如果蔣sir還沒離開酒店,是否同路一起回家?
隨著程喜燕的提問,祁思源稍一歪頭,張嘴叼住了蔣敬璋的耳朵,咬得他差點喊出疼來。“抱歉,燕姐。我今晚回不了姥姥那邊,要去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