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燉品店去買了一盅湯,古雅的陶瓷湯盅,聞著味道尚可,喝起來卻遠遠比不上他以前喝的味道。拿起湯匙攪拌了一下,發現湯裡的材料不及以前言舒宇熬的十分之一,質量不夠好,分量不夠足。
他認真地喝完,順便把湯裡面以前從來都不吃的肉和藥材都認真地吃掉。
回到家的時候,伸手打亮客廳的燈,莊凱在沙發裡坐下,第一次放任自己陷在回憶裡去想念一個人。他終於承認,他想念言舒宇,無論是不是過了將近一年。
☆、第十二章
夜很深,小區的燈火陸續暗下。
莊凱把客廳的燈關了,黑漆漆的客廳與落地窗外的夜景融在一起,他就這樣坐在沙發,第一次放任自己完全地陷入回憶。
記憶的閘門被回憶的洪水衝破,整整六年的過往劃過腦海。
莊凱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的記憶力這麼好。
他伸手捂住眼睛,眼前一片漆黑,言舒宇的身影卻仍不停的出現在他眼前。
那些事情像過去了好久,又像是新近才發生。
在校園跑道旁朝他跑過來的青年,微笑著叫“莊師兄”,整張臉還暈染著少年的青澀純淨。
揹著行李跟他搬出校外,眼神裡還帶著對未來的不確定,但更多的是對他的信任和義無反顧。
並肩走在紫荊下,青年偷偷瞄過來的欣喜眼神
零零碎碎,他竟然都是記著的。
記憶中的青年漸漸退去青澀,慢慢有了成年人的成熟和愁緒。溫和的氣質下包裹的是一個日漸疲憊的身軀。
莊凱想,是什麼時候開始,那雙像少年一樣純淨的眼睛也開始暗藏傷悲?
他不想去回憶,回憶卻不由自主衝破他的屏障。
是那天晚上,他將近凌晨回家,青年在沙發上不知坐了多久,第一次知道了晏陽的存在。
往後,少年真正成了青年。
再往後,青年開始像一個真正的成年人,會憂愁、會傷感、會隱忍、會明明難過還對他強笑。
記憶慢慢地轉動,他想起,這整整六年,除了最初兩年,他竟沒再看見過言舒宇開懷大笑。偶爾的笑容,如今想來,原來裡面竟有著那麼的牽強和苦澀。
原來他一直都記得,一直都知道,只是不願意去深想。
回憶最後的一幕是言舒宇拖著行李跟他告別,青年蒼白的臉上還帶著倔強的微笑。
莊凱放下捂著眼睛的手,心堵得不知所以。
言舒宇,舒宇,舒宇。
幾乎整夜都沒怎麼睡過,清晨的時候打了個電話給秘書告知一聲今天不去公司了,隨後駕車往他和言舒宇以前的房子。
莊凱駕車進小區,在原來的車位停好,隨後一個人回到以前的房子門口前。
他差不多有一年沒來過這裡,這裡倒沒什麼變化,和以前一樣。
莊凱把手探進褲兜裡握住以前留下的鑰匙,那時候他匆匆搬走,沒有再和言舒宇聯絡,這鑰匙酒一直還留著。
深深地吸了口氣,最終選擇按下門鈴。
鈴聲一聲一聲斷斷續續地響起,莊凱握著鑰匙的掌心滲出薄汗,他很久沒試過這麼緊張,比他前些日子簽了筆大生意還緊張,那一聲聲的鈴聲拴著他的五感,彷彿除了這鈴聲外就再沒有什麼要緊事。
“叮鈴”、“叮鈴”在空氣中盤旋數次歸於寧靜。
莊凱一顆心頓時卡在半空不上不下,他伸出手再按,手指頭禁不住微微顫抖。鈴聲再度響起,然後再度歸於平靜。
莊凱把褲兜裡的鑰匙掏出插{}進房門,一時竟對不準鎖孔。
他第一次覺得這短短的一分鐘是如此的漫長,門終於開啟了。
舉步走近玄關,一陣灰塵味迎面撲來,明晃晃地告訴他,這房子已經很久沒住人。
莊凱緊張的心還沒落回胸口又開始苦笑,對啊,言舒宇怎麼可能還會住在這裡,他了解言舒宇,要是真要走,絕對會幹乾脆脆絕不拖泥帶水。
他是真的一時急糊塗了,平日裡寄到他公司的物業管理賬單他一張沒落地簽了,如果言舒宇還在,又怎麼會讓他幫忙繼續簽賬單。
也許他沒糊塗,他只是願意讓自己相信言舒宇還住在和自己以前一起住的房子。
只是這時說什麼想什麼都沒用,這房子的灰塵是最後的證明。
推開門走進臥室,裡面什麼都沒變,
床頭的雙人枕頭還在,鵝黃的素淨圖案帶著股子溫馨的